第4章(1 / 1)

宫侍忙恭顺接过,去内务府禀报领赵韫应得的赏赐。

他心中不忘称赞,陛下好强!去兰若轩哄完了诚君那粘人精,又来福宁殿办完了事,大清早又跑去墨君那里用早膳了,一夜御三夫!佩服!佩服啊!

果然这陛下不是谁人都能当的。

因是初次,赵韫浑身又酸又乏,但竟不觉得痛,拾掇一番,回云烟阁去了。

内务府的人向来温吞沉默,傅闻钦深知这点,模仿前者笔迹,在侍寝的名册上备了份。

昨夜是正常召寝,诚君才是意外,内务府的人绝不会多问的。

她本并无打算做这些,可看着赵韫的脸,想着昨夜被她骗去的初夜,她忽然开始心虚起来。

这个朝代男人都将自己的名节看得很重,若赵韫知晓了实情,自尽了怎么办?

傅闻钦打算先做筹谋,待她如愿勾丨引到赵韫,再将真相和盘托出不迟。

在走出福宁殿的短短两个时辰中,傅闻钦将现今衍朝皇帝舒眷芳的资料搜集了个七七八八。

舒眷芳,年三十四,膝下二女一子,大殿下舒明枫,二殿下舒之漪,皇子才五岁,名舒澜,后宫侍君共二十三人,盛宠者为诚君李槐,有身孕者是墨君徐扬,赵韫现今的位份微乎其微,不过赵氏一族在朝中势力不小,往上三代都做过宰相。

赵韫进宫三月都不得传召,应就是包含了舒眷芳对其母族势力的几分忌惮,有心冷遇。

没想到叫她钻了空子。傅闻钦想着想着摩拳擦掌,清冷的神色中漫出些兴奋。

眼下距离秋闱还有几日,傅闻钦栖身在内务府确认无误后,转身就往云烟阁去了。

院外一株桂花树,细碎的花叶半开半谢,散着浓郁的花香。

院内赵韫坐在摇摇椅上刺绣,他手下绣是只生动灵巧的青雀,是绣给贴身小侍罄竹的,另一个小侍白梅的是几朵梅花,已经拿在了自己手里,欢欢喜喜地瞧着。

白梅和罄竹都是从赵韫母家跟过来的,十分忠心,二人听说昨夜陛下被诚君截胡了,主子又未归,担心了一夜。

“真的见啦?”罄竹再次出声询问。

“真的。”赵韫上扬的眼角睨了他一眼,“骗你作甚?”

“那那那......陛下长个什么模样?好不好说话?声音好听吗?”罄竹追问。

赵韫指尖一顿,想起昨夜陛下的温柔,耳尖跟着一红,道:“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的模样,一点也瞧不出有三十多岁了。”

赵韫生来容貌靡丽绝艳,自罄竹跟着他起,就从未听自家主人赞过谁人的面貌,他望着主子略有羞赧的样子,心知陛下恐怕品貌非凡。

比起这个,白梅更担心主子日后,忧心忡忡道:“陛下坚持过来,诚君那边恐怕不怎么高兴,诚君不是第一次拦人了,却是第一次没能拦住,咱们要不要去赔礼?”

罄竹有些生气:“明明他理亏,他还气上了!”

赵韫一言不发继续着手上的绣活,来前他早已将后宫这二十余位的家世背景和脾性了解清楚,诚君李槐是二品武将李英秀膝下的嫡子,性子跋扈却也率真,比他的母亲赵蘅芜还要高上一阶。

但赵家有先祖荫庇,势力不容小觑,李家却只李英秀这一代做官。

李槐这般不给他面子,果真是存心找他麻烦,见面就是要交恶的,根本没那个必要。

“不急。”赵韫缓缓道,“后宫被他得罪的又不止我,赶明儿,咱们瞧瞧墨君去。”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声吱呀,一女子身高腿长,乌衣华服,越进门中,一双灿银素浅的瞳正注视着摇摇椅上的赵韫。

“陛下。”赵韫轻声呢喃一句,连忙从摇摇椅中起身,请安道:“臣侍参见陛下。”

傅闻钦面无表情受了这一礼,扶住赵韫的小臂,心中默默跟了一句:我才是你的臣下。

她想起三十三年前,她在床上唤赵韫太后,自称臣下,惹毛了男人好几次。他觉得这是不伦,加深了他秽乱后宫的罪责,拿柔软白皙的脚往她怀里踢。

她的身体并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软,也不算热切,她担心男人反倒踢疼了自己,只好握住他的脚踝赔不是。

男人贵为太后,却又意外地好哄,很快就不闹了,怏怏地往他怀里钻。

思及往事,傅闻钦心中一阵松快,她伸出小臂圈住赵韫半身,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把,压低声音道:“昨夜辛苦你了,回房里,我给你上些药。”

辛苦他了......赵韫双颊一烫,连忙掺着陛下进了殿内,留下两脸茫然的罄竹和白梅面面相觑。

“那是陛下?”罄竹低呼,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

白梅冷静道:“应该是了,沏茶罢。”

云烟阁位置偏僻,大小只有崇华殿的一半,但因赵韫是名家出生,并未被苛待,一应设施俱全,且算不得寒酸。

傅闻钦一件件打量着这殿内的东西,忍不住皱眉。

什么鬼地方?如此蜗居!破旧难忍,赵韫身子骨那样弱,怎么吃得了这种苦?

“陛下。”身边人小心翼翼地奉上了茶,傅闻钦一惊,赶紧接过,拿自己冰凉的指尖搓磨着赵韫细软的手指,道:“没烫着罢?疼不疼?”

这杯壁温度如此之高,赵韫如何受得!傅闻钦心生不满,只是神情还冷淡着,泄愤一般将一碗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陛下!”赵韫吓了一跳,怔怔看着陛下,那可是刚烧滚的茶水啊。

傅闻钦无知无觉,随手将茶盏放置在一方木凳上,温声:“你坐到床上去,我带了药过来。”

赵韫心中惊异,那么烫的茶,陛下怎么没事人似的?他不敢耽搁,脱了鞋上床跪着,瞧着陛下从怀中拿出的那个雪白的小瓷瓶,才知陛下说要给他上药竟不是戏言,有些难为情地道:“臣侍...自己来罢?怎好劳烦陛下。”

傅闻钦却已经靠过来解他的腰带,摇了摇头:“你自己怎么可能看得见。”

“......”赵韫被噎了个实在,只好两手捂住唇,乖乖靠到软垫上去。

药膏是傅闻钦自己配制出的,比宫里寻常的化瘀膏好用不知多少,涂在红肿的地方清凉不说,见效奇快。

赵韫轻咬着下唇,感受着那点凉意,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心中又觉得尴尬,又觉得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