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以沉勉强列起笑脸,客气问道:“挺好喝的,你喝了吗?”
翟高武面无表情道:“应该喝了,但是我失忆了,记不得是什么味道了。”
“那就再喝一口。”
翟高武紧张地把杯子端起来,好像要做一件大事般郑重地吸了一小口,随后他面色凝重地把杯子缓缓落在杯垫上,久久说道:“还是倒了吧。”
“嗯……倒了吧。”
这次的新品也没能得到登上菜单的机会,三个员工惋惜地给两人调了苦咖啡和拿铁。
翟高武喝着正常的拿铁咖啡,问道:“你说想去冥塔,是想买性奴了吗?”
乌以沉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心动而已,不确定要不要买。”
“你心动的是你说的那个男妓吗?”
乌以沉往自己脸上比划道:“他眼睛这里有一颗泪痣,我挺喜欢的。”
翟高武疑惑道:“那奇怪了,如果他是来卖的话应该会被推荐吧,而且也不会在厕所那种地方解决,好歹给一张床啊,那就是他不归冥塔管,是他自己硬要留在那里的。”
乌以沉点点头,说道:“我觉得也是,他说他是被骗了很多钱,我就想他是不是原本是下面的性奴,但是他不想做了,才违约欠了钱,但又没地方可去,就待在冥塔招嫖,好歹还能吃一口员工餐。”
翟高武提议道:“不如去实地勘察一下吧,就算他不在也可以找人问问,既然你铁树开花好不容易心动一回,不如就抓住机会,下次再心动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乌以沉等待道:“你没有别的问题想问我吗?”
翟高武想了一下,便问:“你不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只是无聊而已,你说的,就算我不跟他做什么事,他也可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翟高武说:“如果你要买他,就要帮他付一大笔违约金,可能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你有那么多钱吗?”
“钱的话我应该够,不够我也有别的办法。”
“不是啊……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笔血亏的买卖,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没准你帮他还完钱他跑路了怎么办,这种解约了的冥塔是不会管的,风险太大了。”
“确实。”乌以沉沉思道:“如果他没有欠债,我可能会下决定,但他欠了那么多钱……这让我很犹豫。”
翟高武说:“那就是咯,不如换一个人吧,你会心动这一个,就会心动另一个,不如先把他租下来,每个月给他几万块,观察一下他,也好过一次性花这么多钱。”
“租下来……也对啊,这样就算不适合,损失也少一些。”
乌以沉改主意了,冥塔的性奴只能在塔内使用,不能外借也不能出租,但是那个男妓跟冥塔解了约,所以不受冥塔的规则约束,问一下没准可以把他租下来。
听起来像是在租赁物品,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对于那些靠出卖身体过活的娼妓来说,只有作为一个性欲容器被使用,从来没有被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被雇佣。
不过这些问题不是乌以沉想回答的,乌以沉反问道:“你就不奇怪我心动的那个是男的吗?”
翟高武了然道:“其实吧……我多少能感觉出来,你应该是泛性恋,男的女的都可以,不男不女的也可以,你看人不是在看他的脸或身体,而是在看更深层次的东西……所以你就没有那么容易被外表打动。你说你喜欢那男的脸上的泪痣,其实你还在他身上看到了其他东西吧。”
乌以沉静静听完他说话,然后说:“你居然这么了解我……”
翟高武得意道:“怎么说我也在情场混迹多年了,看人很有一套的,你就是缺乏动力,只要有人催促你,你就会变得特别好玩。”
乌以沉想起许多年前跟翟高武还不熟的时候,翟高武就是一朵浪荡的交际花,花言巧语哄得人咯咯笑,站在所有人的注意力中心,有着令人羡慕的知识量,这样的人却愿意耐下性子跟自己玩,乌以沉有些感动。
话说回来,除了那颗泪痣,乌以沉还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呢,感性地想了想,应该是他那副战战兢兢又饥渴的表情吧。
这么说来,第一次在洗手间见面的时候,那男妓脸上的失落应该是醒来后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寂寞吧。第二次在洗手间见到他时,他应该是在擦眼泪,还有看见乌以沉带着Mia来备餐间时,他流露出的羡慕。
寂寞和羡慕是掩盖不住的,他也不会掩饰,只直白地流露于眉眼之间,好像在说“快带我走吧。”
不过,不过,这也可能是他故意表现出来惹人怜爱的手段,乌以沉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戒心,并不会被这可口的脆弱感钓到。
乌以沉说:“那我们现在走吧,如果他不行的话,我就再也不会去了。”
“别嘛,还有别的理由可以去啊,下次我再带你去吃免费晚餐。”
去了两次,也差不多熟路了,刚好两人今天都有开车来,便利索地行动了,这次有了明确的目标,乌以沉观察周围更细致了,可有缘无分,今天哪里都找不到那个男妓。
翟高武带乌以沉下去负二层问人,却得知这个人现在不归他们管,所以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慢慢等他自己出现了。
今天的冥塔没什么人,乌以沉看了眼日历,今天是周一呢,也就他们这些不用上班的公子哥来这里吃喝玩乐了。
两人坐在演出厅里边闲聊边等待,乌以沉若有所思般想了一会,然后问道:“拍卖会的钱你给了吗?”
翟高武说:“哦,我给了,我跟拍卖师说我帮你付钱,就都从我账户里划了。”
乌以沉点点头,又问:“你这几天都待在家里?”乌以沉想问他一连好几天都窝在家里酒池肉林不会肾虚的吗。
“对啊,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不也是天天待在家里。”翟高武的体质比乌以沉强多了,倒不至于肾虚。
翟高武看出他是在没话找话,等待的过程太过煎熬,那男妓迟迟不出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去外面了,要么是他被买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如果是后者,那么如今的等待只会是浪费时间的。
乌以沉决定道:“那我们等到吃晚饭就走吧,他不回来也没办法,可能没有缘分吧。”
翟高武劝道:“总有机会见面的,我跟服务员说了,如果他回来了就给我打电话,反正我们的时间有很多,着急是没用的。”
乌以沉沉默了一会,说:“我总感觉他会出现的,只是不在合适的时间。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了我回到初中跟人上床,什么也没感觉到就吓醒了。”
翟高武了然道:“哦……春梦啊,照你那禁欲生活,能见了一个人就做春梦已经很了不起了。”
“照你这么说,你天天荒淫无度岂不是天天都做春梦?”
翟高武古怪地说:“也不是,我最近都没怎么做梦了。人做梦的时候是大脑最放松的时候,它会把在你潜意识认为无法控制的东西都挖出来,如果你在梦里被逼迫着做某件事,说明你就很有可能会因为那件事而变得不理智。”
翟高武很少会说出这样值得深思的话,乌以沉听罢分析了很久,缓缓说道:“你是说如果我在梦里被人爬床,我动不了也没法推开他,说明我会因为‘做爱’这件事而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