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以沉倒吸一口凉气,他连忙后退几步,足以造成噩梦的场景和声音会让他今晚失眠,他拒绝道:“我不看了,我要回去……”说着就往回走,乌以沉犯洁癖的样子确实很好玩,但也不能欺负他太明显了,翟高武也说道:“那算了,没有他喜欢的,他还不适应这里呢。”
调教师倒也习以为常了,他说:“可以让您朋友告诉我们想要什么样的宠物,我们也有定制服务的。”
翟高武说:“我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他就像那种……无欲无求的,既来之则安之,你要他选他肯定说不出来……算了……下次再说吧”翟高武想说是你们这看起来太不卫生了让人容易犯洁癖,又想说乌以沉性欲低下,买了性奴也只会当保姆使,但翟高武对于批评的话是少说一句好过多说,便没再说些什么就走了。
使用电梯还是要等翟高武刷身份卡,乌以沉扶着墙壁休息,他还没到呕吐的程度,但环绕在脑海中的恶心画面让他汗毛直立。
乘着电梯往上到达负一楼,又经过了演出的小厅,乌以沉突然说道:“我要去洗手间。”
翟高武指了个方向,说:“厕所在那,一楼的厕所很多人排队,你用这里的吧。”
小厅里还坐着几个人在饮酒交谈,只是匆匆走过,乌以沉就看到某张沙发旁跪着一个性奴,正乖巧地把头靠在主人的膝盖上,在这里主人和奴隶占据多数,像乌以沉这样远离性欲的人才是“异类”。
这里的洗手间也是古典豪华,入门一阵温厚的木制香薰味,洗手间内有五个厕格和五个小便池,乌以沉不想上厕所,只是想来洗把脸醒醒神而已,透过镜子他看见最后一个厕格的地上好像躺着什么东西,他转过身去看,发现是两条腿。
不至于是尸体,顶多是喝醉了睡死在厕所里,乌以沉悄悄走近一看,发现有个男的正闭着眼睛靠在隔板上,他的裤子被脱了一半,下体明晃晃地露出来,阴毛被剃得很干净,阴茎还有发泄过的湿润,乌以沉闻到了厕格里的精液臭味,他用手扬了扬鼻尖的空气,出声问道:“喂,你没事吧?”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他的容貌看着不算稚嫩,应该也是20多岁的样子,神情却很迷茫,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乌以沉的鞋,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失落。
乌以沉又问:“要不要叫人帮你?”
男人摇摇头,他慢慢站起来穿好裤子,背对着乌以沉说:“不用了。”
乌以沉见他没有大碍便转身走了,心想能来这里游乐的人肯定都是有钱人,但不至于在厕所里吃快餐吧,那男的身上也没有阔佬的气质,那么他就是躺在下位的性工作者,楼下是性奴场,楼上有散妓也不足为奇,来勾引那些好色的、想吃一发快餐又不想负责的有钱人,不过看样子他被做晕过去了也没收到钱,才是那副失望的表情吧。
乌以沉离开了灯塔,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寒风一吹,乌以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饥饿,他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七点多了,说起来无论在“灯塔”还是“冥塔”,到处都见不到时间的提示,好像在故意抹杀掉时间的存在感,乌以沉想到那些被关在隔绝人世的冥塔中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的身体和理智的性奴,那度日如年的绝望绝对会摧毁掉任何顽强的意志。
--------------------
改了一些词语
3
乌以沉看着脏衣篓里昨天的衣服,犹豫着要不要把它们都丢掉。他不是那种把物品都当一次性的罪恶有钱人,生活里也存在接地气的“将就着用”的替代品信念,他使用任何消耗品都有近乎偏执的“榨干所有价值”的执念,众所周知像牙膏沐浴露这些存在藏底的消耗品,看似瓶内已所剩无几,却还能挤出接近半个月的用量,乌以沉会一边焦虑地挤着轻飘飘的沐浴露瓶子,一边在心里计算着使用完这一柜子同样轻飘飘的洗漱用品还需要几个星期。
乌以沉的性格跟他的名字一样,沉稳、沉默、沉寂。他的情绪藏得很深,又难以被外界激发出情绪,比起去外面闯荡他更喜欢待在舒适的家中,房子和车都是父母赠送的,他的经济来源于另外几套同样是父母赠送的房屋的收租费,即使他不去工作,每个月也能收到可观的费用,他不需要烦恼任何固定开支,因为物欲低,这么多年来他的银行卡里已有近千万的存款。
他的房子在一片富人别墅区里,有前院和后院,房子虽然大,却没有管理的佣人,乌以沉讨厌与人共住,拒绝看到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人为痕迹,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家里还有那么富裕的时候,他去上普通的寄宿学校,一间小宿舍里挤了八人,铁架床总在翻身时卡兹卡兹响,简陋的洗浴设施,不稳定的热水供应,墙壁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还会被晚睡或早起的室友弄得不得安生。
在学生时代住多人宿舍是大部分人必然会经历的事情,但这给娇生惯养的乌以沉留下了痛苦的心理阴影,他第一次叛逆期也油然而生,只住了一个多月便强硬要求走读了。大学毕业后,乌以沉就决定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跟别人一起住,即使孤独寂寞也不愿意让任何人踏入心房。
养狗养猫倒不错,但又极容易滋生短期热度,今天觉得小动物可爱诱人,明天就憎恶这小畜生侵犯了自己的隐私空间,还不得不把自己割裂出一部分来照看它。乌以沉在短暂地饲养过小猫小兔子小鹦鹉后,便断绝了把家里变得有生气的想法,动物也赠送给邻居好友了。
现在整个家里除了乌以沉是活物之外,就只有鱼缸里的那几条观赏鱼了。
养鱼挺好的,不会叫不会臭,每天一分钟的喂食时间,其他时间只需要把水泵开着就不用管,乌以沉在自己冷清的家里闲逛着,总有与世无争的感觉。
翟高武发来消息,点开一看是几张性奴的图片,翟高武把他的性奴打扮成礼物的样子,红色和绿色的绸带绑在身体上,遮住了三点隐私部位,脖子上还系着毛茸茸的黄铃铛,两个女性奴就跪在地上,谄媚地朝镜头吐出柔软的舌头。
翟高武说:“快圣诞节了。”
现在才12月中,离圣诞节还有一周,翟高武就喜欢提前准备节日,父亲节也过,感恩节也过,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儿童节他也过,说白了他就是想趁机跟女奴们玩主题play,整日颠鸾倒凤罢了。
乌以沉回了一坨“屎”的emoji,把手机关掉丢在沙发上。
翟高武做事总是突如其来,三年前他突然就跟乌以沉聊起他买了性奴的事情,乌以沉端着咖啡杯整整一分钟才完全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此后翟高武就开始给乌以沉发他跟女奴的亲密照片,一开始还是擦边球,到后面越来越大胆,直接就把做完爱的照片发来,乌以沉因此每次看消息之前都要把手机放得远远地,还给翟高武开了几次消息免打扰。
因为家里的那层关系,翟高武总能联络到乌以沉的父母,乌以沉的父母虽然不喜欢翟高武到处沾花惹草的性格,但翟高武特别爱逗沉闷安静的乌以沉玩,渐渐地乌以沉的父母就拜托翟高武多带乌以沉出去看看世面,别老宅在家里做闷葫芦。
乌以沉没几个交心的朋友,即使认识了新的朋友也会因为不主动聊天而淡漠成陌生人,可以说翟高武是唯一一个受得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又足够坚持不懈地找他玩的人,乌以沉对翟高武没什么办法,他们之间相差了六岁,可以做哥俩的年龄差,翟高武却没把乌以沉当小孩子,或者说翟高武那空荡荡的脑子里就没有老少尊卑的观念。
沙发上的手机又传来消息铃,乌以沉拿起手机点开一看,又是翟高武,这次翟高武说:“冥塔在圣诞节那天搞晚宴,我带你一起去吧,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闲的。”
乌以沉回道:“我很忙。”
“你忙什么,忙着一个人看圣诞电影吗,还是忙着把家里每个带尖角的东西都套上圣诞帽?”
翟高武连发了几个“圣诞帽”,像在嘲讽去年圣诞节乌以沉那戴满圣诞帽的房子。
乌以沉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叹了一口气,他说:“还有一周,急什么。”
翟高武说:“你老是觉得还有很长时间所以一直拖延,到最后你都没兴趣了,你没发现每次我带你去什么地方都是临时起意吗?”
确实,原本昨天乌以沉只想在翟高武的咖啡店里喝完下午茶就回家做晚饭,结果翟高武临时起意带他去了冥塔,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他饥肠辘辘得不愿做饭,只叫了一份快餐外卖来吃,边吃边打游戏到深夜,疲惫的身躯让他沉睡至第二天中午,所幸没有梦到任何有关冥塔的噩梦。
“你现在跟我说我也不一定会答应你。”
翟高武干脆道:“行了,我圣诞节当天去你家把你抓过来。”
乌以沉厌恶地“啧”了一声,翟高武已经把乌以沉的家当做度假胜地,虽然乌以沉没有去过翟高武的家,但知道翟高武的房子在30层的高空,有泳池有露台,但就是没有青青草地,翟高武喜欢乌以沉家后院的草坪,总会自带一张折叠椅躺在草坪上晒太阳,还用乌以沉的榨汁机自己榨果汁喝。
翟高武没再发来消息,即使得不到乌以沉的肯定否定,他依旧会在圣诞节当天出现在乌以沉家的大门口,他知道乌以沉不会为了躲避他而外出避难,所以即使不打招呼就大驾光临,也能如瓮中捉鳖般把乌以沉抓个正着。
乌以沉放下手机,他打算今天把卫生搞一下,他的别墅有三层,地上两层,地下一层,每层都有两百多平米,光他一个人是无法完全搞干净的,他也不着急,他的时间有很多,足够他随意浪费。
一楼是基本的生活设施,还有一间保姆房,杂物房,保姆房没人住所以不用打扫,乌以沉看着狭小的保姆房,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整间房只有一扇通向后院的窗,乌以沉心想着做别人保姆可真憋屈,那些性奴怎么就心甘情愿免费给别人做牛做马呢。
乌以沉做一会就休息两会,一整天才慢悠悠解决了半个一楼,晚上他去厨房做晚饭,炒了一份蛋炒面,却没什么胃口,吃到最后还剩下一小堆面,倒掉又可惜,吃又吃不下,乌以沉望着那堆无辜的炒面,他慢慢想起小时候挑食,很多饭菜都不合胃口,妈妈就会帮他把他不喜欢吃的、吃不下的食物给扫干净。
想起这个不是想把炒面给妈妈吃,或许是有些想念家人了,但很多的是因为乌以沉开始觉得一个人吃饭会难受了。
这种情况也经常发生,人都是群居的,不可能因为不喜欢跟别人一起住而永远都能忍受独居的寂寞,总会在某件不经意的事情上触发对群体的向往,乌以沉不会因此黯然神伤,他总会找到能愉悦自己的事情并沉迷进去,从而遗忘掉天黑了只有他自己会去开灯的事实。
圣诞节慢悠悠地到了,这段时间乌以沉的生活一如既往,千篇一律,一成不变。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期待圣诞节的,只是乌以沉没有很隆重地表现出来,圣诞节当天他睡到了中午,醒来点开手机就看见翟高武发来的消息,是一张两个女奴跪坐在地上吃早餐的照片,两个女奴都长相姣好,各穿着一黑一白两条蕾丝睡裙,她们的脖子上戴着专属定制的项圈,正甜甜地朝着镜头笑,要不是她们的桌子上只有两个印着卡通小狗的狗食盆,看起来真像是相亲相爱的两姐妹。
乌以沉不想回消息,便刷了会社交软件,现在的朋友圈还是一片祥和,想必今晚肯定会爆发大量的圣诞树和彩灯和戴着圣诞帽的合照,每到这种时候乌以沉就会把手机丢掉,远离喧嚣,远离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