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发现?,你的眼?睛在阳光下也?很漂亮。”
温之皎诚恳地继续了称赞。
她是发自真心的,他的灰眼?平时总显得?阴郁深邃,但在阳光下,那灰眼?珠里便显出了些淡淡的澄澈的灰蓝来。
温之皎补充道?:“像那种很贵的小熊的玻璃眼?珠。”
她话音落下,便更清楚地望见那双灰眼?睛的虹膜骤然扩散又缩小,像是受到了惊吓。而她的直觉没?有错,江远丞的确受到了某种惊吓,几乎令他想要离开。
他听过很多种赞美?,但没?有任何一种,像她一样让他感觉到侵略性。也?许因为?别人的言语无法进入他的脑子,她的会。
他今晚会回?去好好看看自己的眼?睛的。
江远丞垂下眼?睛,脖颈的脉络又动了下,“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他看向她那双圆溜溜,含着期待,闪着光的眼?睛。
他思考了下,抬眸望她,“就像……”
温之皎等了会儿。
江远丞没?有继续说下去。
温之皎:“……有没?有人告诉你,称赞别人的时候突然停下很不礼貌?”
江远丞顿了下,道?:“现?在有人告诉我了。”
温之皎:“……啧,你!”
江远丞移开视线,低声道?:“我还没?想好一个关于眼?睛的形容句。”
他说了谎,但也?说了很多话。
他想到了很多诗句,很多经典,很多形容,可?那些都?不适合他感觉中的她。
温之皎很不满,她转过头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又用手整理?蓬松卷发上的碎发。她对着手机屏幕整理?得?很认真,将毛躁的头发抚平,将有些打结的地方?梳开,像只用喙清理?羽翼绒毛的夜莺。
江远丞还在想合适的形容,一想就想到了晚上。
六点多,他们抵达了餐厅。
小型交响乐团奏响和缓的音乐,侍应生们来来往往,圆桌上铺陈着厚重漂亮的餐桌布一道?道?菜被呈上餐桌,在餐厅灯光的映照下,显出莹润的光泽。
温之皎看了眼?,却毫无食欲,撑着脸随便切了几块面包。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江远丞想了下,又道?:“还是在担忧作业?”
温之皎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有点晕。”
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待了一两个小时,她便总觉得?说不上来的难受。
“你先忍一下,吃一些东西。”江远丞放下刀叉,道?:“我让侍应生给你送晕车药,你吃完好好休息吧。”
他看了眼?时间,又道?:“明早八点会在港口停靠,不会难受太?久的。”
游轮的行程其实较长,但她的时间不允许,所以明早他们会港口下船乘飞返回?C市。
“可?是,可?是感觉什么?都?没?玩到,好亏啊。”温之皎很有些不甘心,扶着额头开始数,“船上的娱乐项目都?没?玩过,尤其是甲板跳伞啊冲浪啊,攀岩啊碰碰车之类的也?没?玩,晚上还有歌舞节目,还有赌场我也?想去看看!”
温之皎越说越丧气,抱着脑袋,“每次一吃晕车药我就犯困。”她有点跟自己生气了,将手里的餐具一扔,银刀叉在餐盘上撞出“当啷”的声音。
她气了一两分钟,突然发觉江远丞没?再说话。
温之皎看过去,看见江远丞慢条斯理?地切着餐食,低着头,没?说话,像是个受气包。她一时间有些尴尬,解释道?:“我不是跟你生气,我就是有点气自己。”
“嗯,我知道?。”江远丞终于停了动作,灰眸看向她,“没?有什么?好亏的。你想跳伞的话,之后我们可?以选合适的户外基地练习,几千米的高?度,从飞机上往下跳远远比一个在甲板上跳有意思。同样,冲浪和攀岩也?可?以有空再去实地户外,至于碰碰车,也?不是那么?稀罕对吗?”
江远丞将自己的餐盘推到她面前,话音低了些,“暑假还很长,我还会在这里待很久,你想玩的都?会有机会的。先吃些东西。”
温之皎看了眼?他推过来的餐盘,发现?他把肉排和面包都?切成了小块,一些海鲜也?剔出了鲜嫩的肉,连柠檬汁都?淋好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
可?她还是没?有胃口,慢吞吞地吃了两口。
江远丞没?有催促,只是看了眼?腕表,道?:“歌舞表演七点半开始,赌场八点开,你早点吃完饭吃完药休息下,休息好的话我们还能去。”
温之皎没?回?话,他看过去,她进食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无论是用力吃饭的有心人,还是用力想要让这趟旅程能完美?进行的有心人。七点多,温之皎小睡醒来,生龙活虎地抓着江远丞去看歌舞表演了。
表演场地的霓虹灯柱闪烁,舞台之上,演员们服饰华丽,舞姿火辣。奏乐声热闹至极,观众们的呼声也?一浪胜过一浪。
观众席里,温之皎抓住了江远丞的手臂。
江远丞看着舞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不准掐我。”
“不……呃……不是……”
他耳边传来她细小断续的声音。
江远丞立刻转头,便看见霓虹灯下,她眼?神恍惚,脸皱在一起。他怔了几秒,站起身一把圈住她的腰部,硬生生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出观众席,上到甲板层。
两人刚到甲板层,温之皎就从他怀里挣脱,东倒西歪地跑到栏杆上往海里吐。
江远丞听着她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呻吟声,听得?眉眼?都?拧在一起,他嘱咐了下附近的侍应生。等侍应生便送来了水和湿毛巾,温之皎也?吐得?差不多了,白皙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出了些青色。
温之皎擦了擦脸,开始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