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玻璃罩横贯在中间。

小哈尼正无聊地拨弄筷子, 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玻璃罩被?打破, 空气猛地灌进来，压力忽地小了?许多。

哈日查盖拉着顾如意的手入座, 而后者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阿穆尔视线落在他胳膊上?, 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胳膊怎么了?？”

哈日查盖拎过水壶，倒了?杯水，推到顾如意面前, 然?后半真半假地回答道：“在那达慕摔了?一下。”

“从马上?摔下来了?？”阿穆尔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紧跟着又问：“严重吗？我?给你看看。”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过来, 却被?哈日查盖出?声制止：“没啥大事, 就是脱臼了?, 再掉两天就好了?。”

“那行?吧。”阿穆尔屁股都抬起来了?，又重新落下。

一群人聊天话题未断，从巴图布赫和阿斯娜刚出?月子的小女儿, 聊到阿穆尔诊所最近的生意，还有哈日查盖家的牛羊，绕来绕去, 话题却始终没落到顾如意头上?, 权当没她这个人。

就连当初说跟她脾气相投, 诚心邀请她当伴娘的阿斯娜, 也?不肯多分给她几个眼神?。

顾如意知道他们都在怨自己?，已经比她预想?中的境况要好很多了?, 起码没有言语讥讽, 只是被?当成透明人而已。

既然?他们当她不存在，那她就干脆少说话, 甚至不说话。

考虑到阿斯娜还在哺乳期，锅底要的是鸳鸯锅，僵直的气氛随着火锅上?方氤氲热气而逐渐融化。

转折发生在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

阿穆尔朝巴图布赫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接收到信号，提议道：“出?去抽根烟？”

哈日查盖掀起眼皮撇了?他一下，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了?。

因为他自从跟阿斯娜备孕开始，就把烟戒了?，现在提起来不过是个借口。

阿穆尔也?跟着起身，说：“我?出?去透透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阵椅子挪动声，顾如意压根没听?懂谈话内容，茫然?抬头。

哈日查盖俯身凑到她耳边，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我?跟他们出?去说几句话。”

顾如意点了?点头：“嗯，好。”

......

店内不让吸引，三人绕到外?面，站在墙根底下，旁边不远就是马路，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也?不怪人家多看两眼，实在是三个壮汉满脸严肃地站在那儿，任谁看了?都觉得像是有什么矛盾的样子。

哈日查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斜叼在嘴角一根，点燃，深吸一口。

“说吧，想?问什么？”

巴图布赫最先沉不住气，咬牙切齿道：“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他说着，扒拉两下哈日查盖垂在外?面的右手，说：“你看看你这手，你是觉得她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分手就分手，但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又反过来搅合，那可就让人厌烦了?。

阿穆尔扯了?扯巴图布赫，让他冷静点，转而看向哈日查盖，叹了?口气：“阿穆尔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们草原上?的汉子可没这样的，太......”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觉得我?太窝囊了?是吧？”哈日查盖问。

巴图布赫听?完直瞪眼：“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哈日查盖把烟送到嘴边，又吸一口，悠悠道：“不就是这意思嘛。”

“不是，哈日查盖，我?们......”

阿穆尔试图解释，却被?他打断。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她也?是事出?有因。”

“有因？有什么因？”巴图布赫一摆手：“我?看她说不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又跑回来找你，之前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哪有人大冬天跑到草原旅游的，保不齐就是跑来躲什么呢！”

“巴图布赫！”

阿穆尔扯了?扯他的袖子，拼命朝他使眼色。

巴图布赫也?反应过来不对了?，乖顺地闭了?嘴，悄悄打量哈日查盖的脸色。

谁想?到哈日查盖不仅没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他说：“巧了?，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觉得的。”

“那你还喜欢她。”巴图布赫嘟囔道。

“感情这事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哈日查盖说：“你和阿斯娜闹了?那么多次，不还是结婚了?吗？”

巴图布赫反驳道：“我?们又不一样。”

“嗯，是不太一样。”

指间烟雾在阳光下袅袅而起，哈日查盖眯了?眯眼睛，忽然?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他尽量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了?顾如意一直以来的遭遇，当然?也?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松些，不想?让两人因此而对她产生同情。

......

听?完所有前因后果，巴图布赫突然?一把抢过哈日查盖手里?那半截烟屁股，狠狠吸了?一口，接着往地下一扔，然?后用蒙语骂了?句特别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