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 / 1)

他被她咬得很是痛,全身上下似是都布满了尚在流血的创口。解萦很快爬到他身上,选弄货物一般揉搓他的脸,居高临下。随即她撑起他的双腿,毫不留情地吞没他,在他身上纵横驰骋,恣意飞扬。

眼前昏黑一片,君不封在愈发激烈狂野的侵占中频繁叫喊出声,嗓子沙哑之至。

他似乎一直没能看清她。解萦看似孱弱,却有着非凡的气力,她像是个不知餍足的兽物,单是一门心思地吃他,不将他吃到敲骨吸髓,绝不肯罢休。

解萦不是初经人事,她的身上,没有一点属于少女的懵懂与羞涩,女孩年轻的身体里栖居着一个成熟的灵魂,隐隐与他分庭抗礼。

狼狈的人反而是他。

他是十足的初手,却不知何时读过浩如烟海的春宫读物,可笑的是,梦境里那冗长春宫的主角,恰是小姑娘和他。有了活色生香的画面指点,他不至于一无所知,也能试探着同她耍几个花招,讨她的欢心。可终究是手忙脚乱了一夜,生怕粗笨的自己把菩萨一样的女孩弄哭。

解萦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哭,见她哭,他也心慌,可女孩挥泪如雨,还是紧紧拥着他,怕他跑了。

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女孩羸弱冰凉的身体在他怀里终于有了细微的热气,静静伏在她胸前,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像有韵律的鼓点,一下一下地在他心房敲击。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般冷漠。他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同他说。他只能频繁看见她的疼,渗入骨髓,寒气凛凛,让他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原始的欢愉仿佛片刻的麻痹,可以暂时忘却现实的烦与忧。察觉到哪里有伤口,他就用热情疗愈她。

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女孩那始终含着悲戚的双眸里有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波光流动。

那一瞬,仿佛他们相识已久,她对他情根深种。

君不封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对这绮丽的幻象信以为真,他只是在想,一个年轻姑娘,自幼失怙失恃,几经辗转,她从战场的尸山血海里爬了出来,就中坎坷可想而知。能与这样的她有片刻交汇,已是他毕生的福分,旁的东西,他不能多求。她不让他照顾没关系,她不爱上他也没关系。

只要自己一息尚存,能给的东西,他全都给。

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两人在渐次的缠绵中相拥而眠。

解萦在一阵剧痛中醒来时,君不封还在沉睡。

时值五更天,这是每日例行毒发的时间,往日在药物的压制下,解萦虽会短暂疼醒,但尚且能忍受,并很快在困倦中再次入睡。可今次毒发不一样,她的五脏六腑急速抽搐,像不安的兽一般频繁叫嚣,疼得她浑身痉挛,汗流不止。

她在极端的疼痛中昏死数次,疼痛渐次消弭,解萦神魂归位,身上的冷汗已将床褥尽数浸湿。

这一回,她到底蹚过了鬼门关。

君不封仰面朝天地熟睡,对眼前的变化一无所知。

解萦看着他的睡颜,自嘲地笑起来。

上天给了她一个与大哥亲近的侥幸,又在她品尝这禁果后毫不留情地收回,半点余韵也不肯给她留。

平复好心情,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边,小鸡啄米一般轻轻亲吻他的胸膛。君不封似有所感,人虽在昏睡,双臂已经本能张开,他嘟囔着把她揽在怀里,是以往回护她的姿态。

解萦浑身僵硬,死死掐着大腿,逼自己不许哭。

一夜孟浪,君不封睡得很沉,解萦的哭泣固然沉默,但那悲哀已在他的心海泛起余波。他含混地呓语着,拼了命地把解萦往怀里搂,仿佛一个倏忽,女孩就会消失不见,他决不允许这种可能存在。

几番挤压下,解萦的鼻梁撞到了君不封的胸骨,疼得她眼冒金星,喷嚏不止。她突然很埋怨君不封,干脆恼哼哼地咬了他一口。君不封吃痛,茫然地睁开双眼,他瞪着床帏,还不清楚身上发生了什么,而解萦已经在他胸前辟好了位置,像幼年吮吸母亲的乳汁那般,津津有味地吃他。

在这尤为异样的刺激下,君不封彻底醒了,手足无措了片刻,他的手轻轻搭到女孩背上,是不成形的拥抱,也是对这冒犯的无声默许。解萦舒服地哼了哼,反而停了动作,单是静静地伏在他胸口,意味难明地望着他。

看到那漆黑眼眸里的晦暗情绪,君不封只觉得悲哀。

他抬起手,揉揉她的脑袋。她冲他笑起来,毫不留恋地从他身上翻下去。

天亮了。

君不封站在灶台前,意犹未尽地回味昨夜种种,依然不敢相信这幻梦一般的仙女垂青会落到自己身上。

他心不在焉地拌了两样小凉菜,白粥尚在灶上咕嘟嘟地炖着,距离做好还有一段时间。手头的活计处理完,君不封频频向外探头,留心卧室的动静。探头探脑地久了,他讪讪地缩回身子,揉着僵硬的脖颈。既然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等待,那不如干脆顺了自己的心愿,守候在她身边,默默等候饭熟。

他像个贼一样步伐轻快地回了卧房,解萦已经起床,纳闷他的突然折返,下意识皱起眉。乍看上去,女孩的脸色比往常还要苍白,身形亦是不稳,她走步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倒。

君不封暗骂自己畜生,昨夜没控制好尺度,竟把一个谪仙似的姑娘折磨得不成人形。解萦像是要安慰他似的,没事人一般笑了笑。

这笑在他看来很是勉强,他的心又在坠坠地疼。

是啊,就算昨夜的幻梦掩盖了太多矫饰,她的立场始终鲜明她自始至终都不想与他产生任何关联。

归根结底,她允许他的突然亲近,也许仅是为了报恩。

想清楚这点,君不封规规矩矩地给解萦磕了几个响头。解萦不解其意,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味来,她凄惶地向后一退,怏怏不乐地坐在床边,等待君不封的下一步“表演”。

君不封长跪不起,像是也没打算抬头看她。

院里食物的香气不时往解萦的鼻子里钻,僵持了片刻,还是解萦先服了软。她幽幽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地轻声抱怨道:“怎么,这是等我求你起身?”

君不封没抬头,只是小心地晃了晃脑袋:“不敢。”

解萦无奈地摇头,小巧的双足在君不封眼前一晃而过,男人小心接住,将女孩的双足托在掌心,在她脚尖落下一吻。

这一吻似是有千言万语,千头万绪。

他抬起头来,眼睛湿漉漉的,里面蕴着很深的感情。

解萦不敢正视他,男人依然长跪不起,却渐渐挺直了腰背。就在他准备说出自己酝酿已久的腹稿时,解萦嗤笑着打断了他:“突然这么正式,这是准备向我求亲?”她不以为然地挠挠耳朵,神情冷淡,语气讥嘲,“一夜春风而已,君大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稀罕货色。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我不止有过一个男人。君大侠你呢,年纪大,长相还算过得去,技巧近乎于无,比起我之前的床伴,你除了肯卖力气,也没什么稀罕之处。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免得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你的膝盖有旧伤,地下阴凉,是想今天整个人都瘫痪在床吗?”

解萦语出轻贱,君不封被这番夹枪带棍的讥讽骂得耳鸣不止,笑容尽失。他知道自己是个不成器的初手,年纪也大,床事上能卖的只有力气,可听她那轻蔑的语气,当真像是被一头不知风趣的野猪拱了又拱,再想她今晨那反常的虚弱,她的厌弃来得如此顺理成章。

嘴角微微抽动,君不封俯下身体,脑袋埋得很低。

解萦哑然失笑:“都说了让你起身,怎么跪得更低了?”

“解萦姑娘,昨夜的事虽是我一时情迷,但归根结底,是我冒犯了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有交集,但我不是随便的人,你我既有了肌肤之亲,按我的脾性,势必会对你负责到底,娶你为妻。但你……你显然不需要我自作多情。所以……所以……”

君不封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与地面平行。他冲她砰砰地磕起头,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也重重地撞到解萦心里。

“你若不愿见我,我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但我的本性就是块讨人嫌的牛皮糖,你一旦黏上,就甩不掉我了。我只会,也只能在你身侧一直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