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枫这两年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很会体察女人心态的微妙变化。他连忙安慰道:“小萦,我知道,你对师父一直心怀芥蒂。虽然我是打算你我一同前去寻访,但你若忌讳和我一起,我们可以分两队行事,这样彼此也算有个照应。”
解萦眼波流转,走上前去,右手轻轻拂过他的胸膛,不顾青年的颤抖,她一口咬住他的喉结:“你倒是一直很信我。”
仇枫其实不大信任解萦。
被燕云囚禁的这两年,复仇是仇枫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他曾千次万次地想过死,可想到自己还没有替“惨死”的解萦复仇,他又似乎能在那个难捱的地狱里熬一天,再熬一天。
与师父相比,燕云对他多是亵玩,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对他兴趣寥寥,单纯拿他做一个测试药物和道具的现成靶子。但对林声竹,燕云是倾尽全力的折磨,片刻也不肯让他放松。也不知燕云此前给师父喂了什么药,在她锲而不舍的凌辱下,师父疯了,残存的理智让他在彻底崩溃之前英勇了一回,重新做回了徒弟的英雄。
林声竹对仇枫最后的嘱托是保护好君不封。
林声竹始终不觉得解萦真遭了毒手,他总觉得这背后可能有他们不曾获悉的阴谋。
虽然顺利逃离了苗疆,仇枫到底没能手刃燕云,甚至连师父也生死不明。回到中原,得知解萦竟安安稳稳地活了下来,而君不封虽然从此消失了踪迹,却也洗清了多年的污名。
从那天开始,仇枫心里就盘亘了一个疑问。两年时间已经足够他摸清燕云的实力,当时的幻露湖地处偏僻,君不封和师父都是行走多年的老江湖,燕云的下流手段虽然多,这两位也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着了燕云的道。仅凭燕云一己之力,怎能轻而易举降服他们四人?而局中另外两人的下落又与实际情况迥异,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正因如此,仇枫虽然思念解萦,却也不敢提前联系对方,想着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借此探探她的虚实。
可看到解萦如今的惨淡经营,仇枫又后悔他来时的举措,更不忍对解萦说出他的猜忌。苗疆的奴隶生活令人痛苦而绝望,也仅是因为心里有他惦念的小小萤火,才不至于让自己疯掉。
燕云是把他的身体里里外外地玩透了,不可见人的地方还留着她拓下的烙印。有时女人把玩他的手法和逻辑,也会让他想起“枉死”的解萦。他时常在那个阿鼻地狱里痛哭流涕地想,就算自己替解萦复了仇,如愿以偿地跟着她来到地下,他也是没有颜面见她的。也许男人不该想什么清白不清白,但解萦恰恰是看重这点的,仇枫固然可以对解萦的结下的露水姻缘闭耳塞听,但他很清楚,当时的解萦最终走向他,看的就是一个干净。而燕云把他在解萦面前的唯一优点,都毫不留情地撕碎了。
得知解萦还存活于世的那一天,他的心里涌起了天花乱坠的梦,却也在那一刻明白,也许这一生,他和解萦,再不会有任何结果。
仇枫没有理会解萦的调情,轻轻拂去解萦在他身上作乱的手,他正色看着她,眼神坚决:“小萦,给我一个答复吧。”
“燕云她是,怎么玩你的?”
仇枫的呼吸乱了 。
解萦的一句话,让他一路强行伪装的潇洒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
“你……”
解萦轻巧地剥着他的衣扣,手指熟稔地在他的胸口盘桓,仔细看了看他的乳尖,她哼了一声,低声笑了:“以前总想在这里给你穿个环,但一直没找到由头弄,跟她说过你这里敏感,她有心,都替我做了……穿环的时候我特意嘱咐过,不要用常用的绣花针,一定要用那种纳鞋底的粗针……被穿透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仇枫嗫喏着嘴唇,发不出丝毫声响。
“至于林声竹,我想他应该不是死了,而是已经被她折磨的失去自我。你走了,他少了一个挂念,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堕落,去做燕云的狗,对不对?”
“住口!不许你这么污蔑我师父!”
解萦捂着肚子狂笑不止:“哈,说对了。”
“果然是你。”仇枫面含苦涩,“果然是你和燕云里应外合。”
“没错,是我。”
“为什么?就算你恨我,恨师父,可是君世叔呢,他被燕云害成了这样,你怎么不想着为他报仇!”
解萦不予置否地摊摊手,声音甜美,神色恶毒:“我有和你说,这一切是她做的吗?”
她一脚踹倒了懵懂观望他们争执的君不封。突如其来的暴力许是吓到了他,灰白交杂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君不封发着抖瑟缩成一团。解萦动作一僵,仅是粗鲁地扒开君不封的衣物,再未有任何举动。
与流浪在外的时候相比,君不封如今的生活可以称得上安稳,可他赤裸瘦削的上身伤痕累累,连胸前的青鸟都风采不再。仇枫记得很清楚,两年前押解君不封时,他的身上并没有这些可怖的装点。
解萦抚摸着君不封的头发,冷冷地解释道:“小枫,我确实和你无仇无怨,但从你对他下杀手的那天起,我就没办法再信任你了。我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君不封。燕云和林声竹有旧怨,我帮她,是利益一致。你若没有背叛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在留芳谷给你留个位置。但你背叛了我,我只能顺水推舟,把你送给燕云。”
仇枫苦涩地低下头,当年的担心不是错觉,在目睹他对君不封下手的那一瞬,解萦就已与他割袍断义。解萦对君不封的情谊有多深,他再清楚不过,他不怪她的选择。但自己长达两年的噩梦,竟然在这一刻成了空,他不知道苦苦坚持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总是痛哭,总是哀嚎,他千次万次想方设法地杀死自己,最后都是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告诉他,为了她活下去吧,你还有她的仇要报。
燕云也并不总是虐待他,甚至不止一次说过喜欢他。即便他知道女人的表白虚假,可与自己持续付出的真心相比,孰真,孰假?
他强忍着身体的摇摇欲坠,勉强笑道:“你恨我……我能理解。可君世叔呢,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可那又如何?我不欠他了!我爱他爱了这么多年,他给过我什么?耻辱,永远只有耻辱!他可以教天下人负他,可他却唯独可以辜负我。我给过他的机会,很多次,很多次。但他一次都没有接受过。好啊,他不接受,没关系,我想要他,我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他!”
“解萦!你疯了!”
“我没疯!他拒绝我,我就不让他好过。他想活得像个人,我就要让他像条狗。他不接受我的爱,我就让他疯了傻了还只能被我豢养!”
“你是说……”
解萦咧嘴笑了,眼里是前所未有的阴霾与刻毒:“是我给他喂的药,是我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在燕云手里经历的一切,不管是强奸,虐打,穿刺,炮烙……他在我手下,一样没少。”
刻意遗忘的噩梦四散成了一叠一叠的碎片,在仇枫眼前交替上演。最绝望苦痛的时候,只有想着为解萦复仇,才不至于让他疯掉。而她呢?原来她是他炼狱折辱的始作俑者,甚至在他念着她的时候,她在用相仿的手段,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另一个男人。
仇枫身体瘫软,跌坐在地,解萦却步步紧逼,势如疯魔。
他拼命摇着头,身体不住向后退:“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解萦轻蔑地哼了一声,冰凉的手顺着他的腰腹线往里探,竟试图往下扒他的裤子:“我什么时候让你对我有了这种误解?”
“就算你一直不曾倾心于我,可他呢。你告诉过我,他救你于水火,你会倾尽全力地去回报他,你和我说过很多次的。”仇枫竟也哭了出来。
眼前蒙了一层厚厚的雾,解萦的动作也随之一顿。她偏头看了眼一旁的君不封,男人已经坐了起来,还是面无表情地旁观她和仇枫的冲突,是个纯粹的看客。
如今,就算她的所作所为再出格再偏激,也在他眼里激不起任何涟漪。
解萦歇斯底里地笑了,她垂下头,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我没有骗你。我已经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他也确实恢复了清白,不是吗?我势单力孤,还能再为他做到哪一步呢?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可他连一份爱都不肯施舍给我。”她闭上眼睛,复又低低地笑起来,“小枫,你知道为什么,最后我会允许你的靠近吗?我一直在为我和他的未来做谋划,他在我这里的待遇,我早在他失踪的时候就想的明明白白。他不在我身边,我当然要拿一个玩具来练手,你自己主动凑上来,难得的替身,我为什么不要?在你身上练熟了,才能往他的身上搬,你说是不是?”
仇枫脸色灰败,面无表情。
他对解萦的言语刺激已经作不出任何反应。
那些支撑着他熬过难捱痛苦的幻觉,在解萦三言两语的刺激下,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