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征雁拉着李思安到一边，心里有了猜测，问：“行凶者家属？”

听到这话，愁霜瞳孔骤然一缩，紧紧盯着李思安。李思安眉头紧锁，看看夏征雁良久，点点头。

愁霜身躯一僵，一把攥住了夏征雁的手。夏征雁内心【22-55-23】已然平静了，闻言点点头，还安抚地拍拍愁霜的手背。

这起案件，一共十一人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都收治在一附院。夏征雁不是最严重的，还有一个当时也在急诊看病的患者，被一刀捅到了颈部，现在还在ICU，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李思安：“那人据说要判死刑。他老婆就一直找我们，要受害者名单，要去求谅解。……好像有了谅解书，会酌情减刑。”

警察不会给受害者名单，因为事情发生在他们医院，李思安在医务部，他就一直也经手处理这事，女人就找到了这里，盼望着李思安能帮她。遑论李思安对凶手的憎恶与愤懑，就是站在保护患者隐私的角度，他也绝不会给。

这个沧桑无助的女人，隔三差五地来求，比凶手本人还卑微，浑身上下透着苦。李思安从不屑一顾，到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叹气。

行凶者罪大恶极，却要家人来受苦。

夏征雁一直握着愁霜的手，无意识抠着他的指尖，跟李思安说：“我就当没看见。”

原谅这事是不可能的。既然犯了罪，就得接受惩罚。

“嗯。”李思安点头，“快回去吧。”

商明的车老早开到门口了，迟迟没见人来，就又进来问，看几个人站在那说话，就喊了一声，“阿征。”

夏征雁冲李思安笑笑，“回去了。”

出了住院处的门，愁霜四处看了看，没再见到那人，估计保安带她出医院大门了。

几个人上了车，商明问：“说什么呢那么久。”

夏征雁说：“行凶者家属来找我。”

商明是干法律的，闻言立刻明白了，皱眉，“求谅解？”

“嗯。”

“没签吧？”

夏征雁：“没。”

商明点头，没再说话了。

车子缓缓开出医院，夏征雁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个女人，颓然坐在马路边，边上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孩子懵懂，揪着旧汗衫的下摆，好奇地望着出来的车。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爸爸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妈妈到底经受了怎样的煎熬。

“我不了解，那人究竟什么原因？”商明问。

“……白内障手术后，看不清了。来找手术医生，没找到人。”

讽刺的是，这手术是十年前做的。当看不清的那一瞬间，他没有一丝一毫想到那场手术给他带来了十年的清晰光明，只想得到，医生害人。

主刀医生早就退休，他的刀就挥向了无差别的任何一个人。

当他逞凶的那一刻，妻子孩子，全都不在。

只有恶。

第四十七章

夏征雁住院再出院，时间就直逼愁霜的开学时间。

商明也不再在这里逗留，回上海去了。夏碧青现在行动不方便，家里只有一个常住的阿姨陪她，商明不能离开很久。但他把茉莉留下了，茉莉公主下学期上小学啦，但是从国外转回来的手续还没全，暂时还不能去，她说着要在这里陪阿征哥哥。

愁霜要上学，夏征雁一个人休息在家，也乐意跟小姑娘在一块儿闹闹，就答应了。

吃完晚饭后茉莉跟张子期出去玩了，愁霜在自己房间练字。小孩不曾荒废这事，高三一年忙，只是练得少，但是只要有时间，他总要来写两张。

夏征雁靠在书桌边，在群里跟科里的同事们聊事。

“写了你能记住吗？”夏征雁问他。

愁霜翻一页，头没抬，“嗯。”

“那你的基础医学科目岂不是要拿满分。”

愁霜还是没停笔，闷头笑了笑，“没写这个，我也能拿满分啊。”

夏征雁起了坏心，故意去薅他的头发，不给他认真写。

愁霜无可奈何抬起头来，抓住夏征雁的手，“你干嘛呢……”

夏征雁：“不准抄我笔记。”

“都抄多少年了。”

“现在要收回来。”

愁霜不理他，将这个人拦腰一搂，背对自己，搂到腿上坐着，还颠了两下腿，跟哄娃娃一样。夏征雁又难为情又好笑，“无法无天。”

愁霜又颠了两下腿，夏征雁彻底笑出了声。边上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响，愁霜就抱着夏征雁，看手机消息。

他们有个小群，十几个玩得好的人在里面，徐念在群里喊，“明天晚上聚餐，谁都不能少！”过了一会，又单独点愁霜，“此处特地提醒李愁霜同学！”

愁霜楼着自己，他这样看手机，消息就在夏征雁眼前，他眼睁睁看着愁霜打出了两个字没空。在发送出去之前，夏征雁一把拽住他的手，“干嘛不去？”

“去了要喝酒。”前几天组局的时候那几个人就说了，必须要都喝趴下。

夏征雁：“喝就喝呗，偶尔一次，喝倒了我去接。”

愁霜低眉笑笑，也不知道哪个词戳中了这人柔软的心，说了声：“行，那你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