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是石将军的命令。”一个士兵举手,不解地看着他,对于长官为什么生气感到奇怪,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磊把钟可可抱了起来,冷冷地扫了所有人一眼。程启看见他嘴唇翕动,正在说着什么,同时向后倒去。

那一瞬间,时间似乎放慢,林磊悬浮在半空的身体慢动作般飘向崖边,再快速下落,就好像一片叶子,无足轻重,落进泥土里慢慢腐败,不再有来过的痕迹。

“不。”

程启没抓到,嘶吼的声音被直升机的声音盖住。

风声,螺旋桨声混杂着,山谷里草木青绿,一片空寂。天空上一颗星星也没有,昏暗无光。

村子里,一个小女孩被外面的噪声吵起,揉着睡眼看了看明亮的半边山,跑到另一个房间里去叫父亲起床。

刚打完牌睡下的醉鬼被人吵醒,生气得破口大骂:“跟你那个死妈一样,天哪里亮了?滚回去睡。”

“天天说有个好舅舅,怎么不见你们舅舅来接你们?”醉鬼的话毫无逻辑,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女孩木着脸,走回房间,在床上蜷起身子,低声哭泣。

*

“喂,南南。”程启在杂草乱石交错的山腰找了块大石坐下,捏了捏眉心,接了岑南的电话。

不远处直升机和其他士兵正在搜寻尸体,范围已经缩小到了崖底方圆五十里,一片荆棘丛。

听见他那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轰鸣声,岑南有些紧张:“你安全吧?”

“嗯。”

他放下了悬着的心,盯着客厅里金黄的吊顶,揣着复杂情感:“我想和你说个事。”

“嗯?”alpha的嗓音低低哑哑的,带着些许疲惫,却又淡淡的,无尽亲昵与宠爱。

“我……”

“少校,找到了。”

通话被打断了,一个士兵跑过来,在杂石间行了个礼,差点没站稳,跌到旁边的矮木丛,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南南,有事发信息给我,我这边开始忙了。估计明天晚上回来。”

岑南听了有点失落,微微沉了心,齿间挤出个好。

挂了通讯,他兴趣阑珊,茫茫然地望着某一个地方发呆,刚才还快速流动的血液慢慢变缓,跟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浑身发凉。

岑南瞥到楼梯旁的结婚照,那是婚礼前一天他们紧急拍的,他穿白西服,程启穿军服,两人都无措地看着镜头,直到摄影师让他们靠近些,提示笑一笑,两人才一齐扯出个僵硬的假笑。

视线中的照片渐渐模糊了,只留下一片红底,岑南抱着膝,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到了脚背上。

作者的话:最近几天状态不好,抱歉

41

春末夏初的时节,天亮得越来越早了,人们的活动也同时令变化一样,提上另一套渐进的快节奏。天刚蒙蒙亮,别墅外头就传来了晨练者的相互招呼声,车喇叭声……

别墅区往日是很安静的,早上也是,从没有如此嘈杂。但也许是太安静了,岑南失眠,昏暗中听觉变得更敏锐,能够听到周围的任何声响。

大脑昏沉,太阳穴一抽一抽,缺血带来的微妙感觉同时引发耳边轰鸣,不断响着滋滋电流声。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只能盖着被子望着天花板,期待身体累到极点能自动关机。

孩子。岑南抱住小腹,有些心酸。他觉得对起腹中的生命,同时对程启无话可说。

这是很细小的情绪,一开始只是微微无措,无奈,旋即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变化为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理智。在情绪的风雨中,过往相处的片段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在大雨里飘散,每一滴雨珠都映照反射出两人的身影。

讨厌程启。程启是世界上最傻的人。他想。

那种在程启车祸住院时的情感袭来了,岑南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想强压下起伏的情绪。但是失败了,胸中充斥着一股酸涩。

他在昏暗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王妈,南南今天怎么样?”程启风尘仆仆,身上那套便服沾着各类脏污,形容狼狈。裤脚还沾着点点黄泥,刚从坠崖现场连夜赶回来,头发也乱糟糟,像顶着一团鸡毛,其中还夹杂不知名植物的草籽。

王妈有些担忧:“夫人昨天没睡好,今早精神状态不好,眼睛有点肿,勉强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刚睡下。”

保姆并没有夸大情况。今早她见到omega雇主也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虚弱,精神萎靡的样子。

即使是家里的先生没从战场上回来,omega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怎么回事?”

王妈摇摇头:“不知道。”

烦躁感觉传来,顾不上疲惫,程启拔腿往楼上走。他心里有隐隐约约的预感,知道岑南为什么这样。

他有什么想告诉他的,为什么不发信息给他?

光滑无洁的大理石地砖被程启踩出啪嗒啪嗒的清脆的声响,回传在空旷的室内。那声音上了二楼平台慢了下来,变成了沉闷的调子,一直响到主⑶九零1⑶③七①⑷【澜03-28-03生】卧门口才消失。

程启站在门口,抬手想去开门,但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这身打扮,嗅嗅衣襟,最终没有推开门。而是往旁边的客卧走去。

岑南是被亲醒的。还没睁开眼睛,扑面而来一股薄荷清香,是浴室里新换的沐浴露味。

因为靠得很近,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湿气,润润的,像清晨的雾。

“唔……”他偏头去躲吻,那吻却越来越深,将口腔里的氧气夺走,钳制他不能动,无法挣脱。

那两片唇湿润,有力,吻技娴熟,令他自不觉回吻,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