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县尉,是正儿八经的官职,必是经过科举授职,女子何来科举资格?女子何以授职?

“你此举欺上瞒下,大逆不道,乃不赦之死罪。”

元幼荧斟酌再三,虽然她拿住了潘县尉的命门,但保不齐把人逼急了,想要杀人灭口。

她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乃博陵崔氏、北庭都护府将军、大理寺少卿崔明昱结发之妻。你是想铤而走险,还是与我合作,劝潘县尉慎思。”

潘县尉若有所思地盯着元幼荧看了片刻,忽而却笑道:“崔少卿知道你行仵作之事吗?”

“正是他同意我才能做。”

潘县尉又奇怪地笑了笑,竟向前一步,元幼荧见状,立即后退一步。

她藏在身后的利斧蠢蠢欲动:“潘县尉休要轻举妄动。”

天爷啊你到底有多少伏笔,给我cpu干烧了,我要当成阅读理解来看这本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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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迷离

“潘某无意伤害少卿夫人,”潘县尉亮出双手,五指自然张开,并举两侧与肩同高,“只是有几点迷惑,想请教少卿夫人。”

在潘县尉看来,元幼荧行仵作之事,崔少卿业已同意,哪轮得到外人再说三道四,故今日所见,即便传出去,也并不能对元幼荧造成什么影响。

而欺君之罪,则铁定杀头的。

“少卿夫人何故要帮潘某?”

元幼荧推己及人道:“女子立世本不易,你甘冒欺君之罪,也要女扮男装考功做官,定有你不得不这么做的道理。”

“不论潘某的道理是做利国利民的官,还是做祸国殃民的官?”

“你是什么官,犯了事自有刑部与大理寺公断。”

潘县尉灿然笑起来:“少卿夫人真知灼见。那少卿夫人行仵作之事,既得了少卿应允,又不得不对外保密,定也有少卿夫人不得已而为之的道理喽?”

“这交易你做不做吧。”元幼荧不与周旋。

潘县尉挑起长眉:“倘若潘某与少卿夫人达成交易,少卿夫人愿意为潘某保守秘密,那崔少卿他愿意否?”

不等元幼荧回答,潘县尉接着道:“其实不必这么麻烦。”

潘县尉摘下官帽,单手揽于腰侧,将被帽子带下来的碎发,从额前一把抹到脑后。

“少卿夫人胸怀大义,潘某缘何考功做官,直接说了也无妨。”

见元幼荧错愕。

“少卿夫人不必问为什么,”潘县尉道,“或是怀疑潘某所言虚实。潘某相信以少卿夫人之聪慧,听了自会明白。”

碎发又掉下来几绺,潘县尉无所谓地向上吹了吹,将碎发都吹到一旁。

闲适道:“优游诗社,可有耳闻?”

优游诗社谁不曾耳闻。名为诗社,实为长安城久富盛名的酒楼,与只侍奉达官贵胄与世家士族的碧珑春风楼不分伯仲。

其中歌舞杂评,美姬玉郎,应有尽有。特别在科举期间,优游诗社的风头更领胜于所有酒楼。

要说独领风骚的一档,便是每逢长安举行科举,优游诗社便每日都举办诗会。凡当日文采拔得头筹者,其接下来七日的酒水吃食等,一俱免费。是故众学子趋之若鹜。

潘县尉道:“优游诗社二当家红缨枪主,少卿夫人可知?”

“知如何?不知又如何?”

“正是潘某。”

元幼荧不敢置信:“你就是红缨枪主?”

红缨枪主便是优游诗社每年诗会的发起人,凡在诗会中大放异彩的作品,其作品与画像,皆高挂于优游诗社大厅里镶着金云飞鹤的朱漆柱上,预示此人一飞冲天。那两根朱漆柱,就像两杆红缨枪。

世人只闻红缨枪主之名,未曾有谁见过其真容,传闻此人俊朗如芝兰玉树。

但见潘县尉虽为女子,确凿有传闻中的俊朗之姿。

“少卿夫人若是不信,待听潘某说完,可邀请崔少卿一同,咱们去找优游诗社的大东家,大东家自能证潘某真伪。”

元幼荧结舌,她鲜少在外走动,其实不太了解长安近年的变化,但优游诗社的大东家她也听说过不少事迹。倘若有那位大东家为潘县尉作保……

潘县尉道:“潘某既已交了底,接下来所要说的话,还请少卿夫人仔细些听,最好都听进心里去,最好千万不要忘记。”

眼前的潘县尉,与那日四合院中办陈延鉴案的潘县尉判若两人。这令元幼荧心中惶惶没有底,她的脚下更时刻戒备,时刻伺机逃命。

却见潘县尉言笑自若地拍了拍官帽,道:“群贤坊学子陈延鉴缢死案,那日,少卿夫人也在吧?”

元幼荧不禁更握紧了藏在背后的利斧。

潘县尉道:“长安有哪些貌美娘子,潘某能见的皆都见过,如少卿夫人此般楚楚动人的生面孔,潘某岂能过目而忘?”

“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元幼荧道。

“少卿夫人果真爽快人,”潘县尉好整以暇,“那么科举舞弊案,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实不相瞒,此,便是潘某考功做官之因由。”

优游诗社每年都举办诗会,每年皆有才思佼佼者,如陈延鉴独占鳌头一鸣惊人,他绝非第一人,也绝非最后一人。

从前每逢长安举办科考,各家诗社都会争先开设赌局,押注谁会高中当年的会元,又谁会高中殿试三甲。

以往俱是优游诗社捧着谁,最后便是谁得中,从未失利,是故大伙儿都跟着优游诗社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