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地上,哗啦啦一片声响,惊动了立在层层树冠里的飞鸟,只听见鸟翅翻飞惊动枝叶晃动的声音。
其广之走得很稳,不用借助任何光源,他在黑暗中视物无碍。带着吴垚来到一处山谷间,吴垚看到了金煊,她穿着一件黑金相间的冲锋衣外套,忙着把干草枯枝堆放在断掉的树根上。
金煊的手电筒横放在一旁,照着她的脸,她粲然一笑,“桤木,你不当人呢?”她看了眼身后的吴垚,“吴垚,你很自信吗!”
吴垚脸上一红,想来自己却是是蚍蜉撼树了。
其广之扬了扬嘴角,“你知道我是什么?”
金煊“咔哒”右手又按开了防风打火机,对着棕黑色嶙峋如石头的树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沓装订过的打印纸朝着其广之飞去,下巴扬了扬,“我这个人,爱读书。”
其广之右手化作树杈,生出枝条卷起这沓纸,面色微变,纸上密密麻麻的文言文,他眼神留在一处很久上面写着:
“北山经之首,曰单狐之山,多桤木,其上多华草。”
其广之再抬头,眼神里已满是杀气。
“不过知道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没必要这么这么看我吧。”金煊捡起一把树叶点燃,抛洒在半空中。
其广之不欲与她多言:这个女人实在是诡诈的很,你都放火烧我老根了,还怪我用什么眼神看她吗?
他缠起一旁吴垚,朝金煊掷去,金煊忙灭了打火机,抓起地上登山绳索抛向半空,荡起去救吴垚,眼见可以将其广之消灭,怎料吴垚跑来掺和,总也不能不救眼见他白白丧命。
吴垚双手被缚,双足乱舞,想要抓住一棵树枝减缓下坠的力道,黑色冲锋衣上金色点缀跃起来,如同黑夜里的一道光,吴垚的身子被人接起来,金煊一只手拽着登山索,一只手环在吴垚腰间,吴垚原本以为自己要摔死了,谁知道又是金煊救了他。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金煊往下坠落,离地大约两三米的距离,她松手并且顺势一把将他踹下,“你快点躲一边去!”
吴垚在地上翻了一个滚,藏在一棵大树后,慢慢腾挪双手摸出口袋里弹簧刀,背在身后去割枝条。
他朝着金煊站立的方向看去,其广之正在迅速长成一棵大树,活动的树,挪动身躯朝着金煊扑去,金煊甩动登山索,绳索前端的飞虎爪抓向这棵桤木,扯断他一从巨大的树枝,哗啦落在地上,但是断枝处又很快生出新的枝叶,好似从未受过伤。
桤木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椭圆形枝叶,与树枝一起好似一张大手朝着躲闪的金煊扇去,枝叶繁茂压在躲闪不及的女人身上,吴垚惊呼一声,奋力割开树枝,朝着桤木飞出弹簧刀,却被它一丛树枝轻松一扫,金属刀落在土地上,发出闷响。
金煊被压死了!
吴垚悲愤,连滚带爬奔到如同聚落黑石头一般的老树根前,捡起了一旁的打火机,咔哒一下点燃。
其广之化作的桤木迅速朝吴垚扑来,巨手般树枝扇过来的时候从里面飞出一只白毛怪,她的头发是白色的,手脸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白毛,穿着一件黑色点缀金色纹路的冲锋衣。
白毛怪从身后背包里摸出一只斧头,朝着桤木中间横劈过去,她说,“吴垚,点火,别停!”
吴垚听出白毛怪的声音是金煊!
其广之树枝挥舞格挡,他“嘿嘿嘿”笑起来,“你扮人,扮得很像嘛。”金煊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借用登山索游荡在林间,桤木的树枝扇过她便跃起,挥斧去砍,砍得巨木满地落枝,他没能再长出新的枝丫,因为他的树根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吴垚捡了树枝把散落的干叶子、小干枝添在桤木的老根上,其广之怒吼着冲向金煊,最后的一个枝丫扇在她脸上,另一侧树枝已经恢复人手的形态,腾地抓住了垂下来的绳索。
金煊动弹不得,树枝挥过来的风在她耳畔呼呼作响。树枝粗大,这一扇只怕要将金煊撂翻在地,不死也得重伤。
“金煊,小心!”火光旁,吴垚提醒,金煊歪了一下头,浑身白毛奓起,咧了一下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她低吼一声,抓着绳索尾端飞射过去。刺啦,飞虎爪射入其广之人形的心脏部位,他“咚”一声跪在地上。
身后树根已经尽数燃烧,金煊走向其广之,亮了亮獠牙,咯哧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其广之没有血流出,他忍着剧痛,“嘿嘿”笑起,他说,“吴垚,你是个警察吧,你就这么见怪物吃人?”
金煊按着其广之双肩,吭哧又咬了一口,她回头,如炬的眼睛看着吴垚。
吴垚手上停顿了一下,他看到的的确是一只白毛状若灵长类动物的兽人在吞食一个人。“金煊,你不能,你不能吃了他。”
吴垚大声喊起来,树根已经烧完,他添土灭火,跑向金煊,拦住了金煊再次啃食其广之。
金煊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伸手推开吴垚,她说,“我饿,我要吃了他。”她白毛再次奓起,眼神凌冽,似乎要将吴垚也生吞了。
吴垚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拦在金煊面前,金煊不耐,朝他低吼,声音如同猛兽怒吼。吴垚摇了摇头,一眼真切地看着金煊,他说,“金煊,其广之有户口和社会关系,他死了警察会查,查到你,你就不能再当个正常人了!”
金煊嘴角一抹笑意,白毛收起,她松开其广之的肩膀,一转眼,又变成人的模样。她是个异类,她从小就知道。一个见过几面的男人,不值得她耗费口舌倾诉。她脑子快速转了下,当着吴垚的面,生吞一只人形生物,麻烦会很多。
她将其广之交给吴垚,“是他杀了吴水水、苏莹和卓尔,不,不止她们三个。”
吴垚抬眸,“不,水水没死。”
金煊眯着眼睛,笑起来,“那你再试试呢!”身边传来消防车的声响,她撇了一下嘴,看了吴垚一眼,她说,“吴垚,火是你放的?”
吴垚疑惑地“嗯”了一声:不是你让我放的火?
金煊叹口气,十分为难地说,“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说完,她收拾好自己的斧头,捡起地上登山索的一段,跃起,涤荡在林间,一会儿不见了踪迹。
其广之喘着大气,跪在地上,吴垚踹了他一脚,“你把我妹妹怎么了?”其广之不答,他嘿嘿笑,“她不是你妹妹,她是我妻子。”
趁着消防车还没到,他拨打了增援电话,他取出手铐将其广之拷住,实在没忍住,又踹了他一脚,“我妹怎么可能是你妻子,你这个死变态!”
007 她说,它是一具拼凑的人偶
“吴垚,你私自行动,还敢在山里放火?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局长将双层玻璃杯重重砸到桌子上,杯子里茶叶不受控制地上下浮动。
局长旋开盖子,饮了一口茶水,顺势灌入口中几片茶叶。此时正在训话,呸呸吐出茶叶,气势上就弱了,他暗自嚼着。
吴垚将插入头发里的手拿下来,“吴水水救回来了吗?”
局长咽下茶叶,“刘昆带队去了。”
吴垚腾一下从木质沙发上滑下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局长叹口气,抓起茶杯,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临走之前还关好了门。
保洁大姐凑着窗户往局长办公室里看,八卦地问身旁另一个保洁员,“小吴这是怎么了?家里人死了?”
另一个将她拉到一旁,示意她小声点,“我听说是原本以为死了的妹子,又找到了,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