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消防车和救护车前后开进了校园，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学校不是发生了火灾就是有学生出事了，学校现在正在封锁舆论。”吴垚经验推断。

“会不会是甄奥？”金煊想起他纤长的眸子闪了闪，仿佛站在自己眼前，他说：“姐姐，咱俩天下第一好。”

他俩开着车沿着洛大转圈，学校有两个大门，全都严防死守，但是校园围栏边有学生偷偷拧断了一根钢筋，这样原本隔开的栏杆距离就接近 40 厘米宽了，他俩坐在车里，看到一个女生拨开树丛，探出头到外面，接着伸出右臂半个身子，再然后跨腿出来。

女生落地，四处张望下，拍拍身上土，朝着地下通道小吃街走去。

金煊和吴垚从外拨开树丛看了看，果然通向校内，二人一前一后钻了进去，走到主干道上，听到学生往回走，其中一个学生说，“4 号教学楼有人跳楼。我们导员通知了，不让围观，抓住扣学分。”

“我还是想去看。”三个学生里一个矮胖的学生说。

“不看吧，万一跳下来，太血腥，咱们得看心理医生了。”瘦矮的男生回答。

“现在也看不了，警察消防队都来了，戒严了。”第一个男生接话，“今天五一，教学楼都没啥人，估计他是特意挑的日子。”

今天五一，甄奥说的七天后就是今天。

金煊走上前去向他们打听 4 号教学楼的位置，三个学生都吓了一跳，吴垚立在身旁，他说，“我们是来援助的警察。”

这谎话不能细想，破绽太多了，步行来学校援助啊，不过大学生们头脑清澈，指了指北边，“过了湖，文科一号楼旁边就是。”第一个学生指了指方向，二人朝着 4 号楼奔去，但是他们凑不进去，楼下被警戒线拉上，至少隔开有个二三十米远。

金煊甚至不用凑近看，她知道楼顶站着的人是甄奥。

她嗅到他身上鸩鸟的味道，混合着他衣服上洗不干净的劣质香水味，他展开双臂从 9 层高的教学楼一跃而下。

她看到他的人形操纵着鸟体，双臂翻飞，选了位置，故意落在救生气垫之外，接着它的兽体脱离人形，“啪”人体摔在水泥地上，鲜血飞溅。

救护医生扛着担架跑过去，仔细查看了甄奥的生命特征，他们摇了摇头，救不活了。

消防队长拍着头，“不可能啊，怎么会落在垫子外。”

金煊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因为它是只鸟啊。鸟儿可以自由选择它的着陆点。

就在这时金煊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来自 139 邮箱邮件提醒，邮件除了工作之外，她都不用的，就算用也是企业微信邮箱，139 邮箱应该是每个有手机号的人自动获得的，一般发话费账单吧，金煊都没看过。

不过眼下时间，是否太特意？她滑动开短信，发件人来自“甄家乐”发送时间下午 3:00，整点，提前设置的定时发送。

内容很短：

姐姐，谢谢你杀了徐新，并且延缓了七天吃我，我会信守承诺的。对了姐姐，你吃了我的兽体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我给婆婆买了养老保险，钱每个月会打到婆婆账户上，你可不可以偶尔路过马家村去看看她，我怕别人欺负她。

姐姐，咱俩天下第一好。

淦！都死了还不忘哄人！你凭什么以为我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会去看你和王乐伽的恶外婆！

金煊擦了擦眼泪，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还不能走，我要问清楚。”

“吴垚，我们在这里呆到半夜，等煞女来拘魂的时候，我要亲自问问甄奥，他为什么...要让我去顾他的婆婆。”

她和吴垚在学校餐厅从下午等到晚上，晚餐时，一大波学生涌进餐厅，二人准备走出餐厅，与他们相向走过来三个男生，他们在交头接耳谈着一些内容：

篮球背心男:“你看了吗，金融系学长受霸凌，心理有阴影，跳楼了。”

白短袖男:“我看了，他死前在校内网上设置了定时发帖，现在已经删除了。”

黑短袖男:“我说我怎么进不去分享的链接。”

篮球背心男:“有完整帖子截图，群里都传疯了，我发给你。”

白短袖男叮嘱黑短袖男：“别乱传啊，小心导员找你问话。”

黑短袖男：“好，我有分寸。”他看了眼手机，应该是发过来了图片，“你们吃啥啊？”

篮球背心男:“三楼盖浇饭吧”

白短袖男:“我吃麻辣香锅。”

黑短袖男:“那我吃油泼面吧。等会咱们就坐左边那张桌子，”他晃晃手里水杯，“我先去占个位。”

他放好杯子，点完单，付完款，在窗口等着出餐，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旁边面包房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付款买了一兜子面包。

吴垚朝他走了过来，男生以为这个大哥哥要过去，还闪身给他让了路，吴垚把一兜子从旁边面包房买的面包小点心递给他，“给，同学。”

黑短袖男生布满青春痘的脸上充满疑惑，他摆摆手，手指尖对着自己，“我？”

吴垚点点头，“送你吃。”

青春痘男生忙推辞，“我不认识你吧。”

吴垚笑了笑晃了晃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同学，加个好友吧。”

男生莫名紧张，夹紧了屁股，“不...用了....”

吴垚笑着轻轻把他扯到一旁，“你把跳楼学长发的帖子图片发给我，这兜面包你拿走，要是不发，我联系你导员问问她有没有。”

青春痘男松开夹紧的臀部：吓我一跳，我当什么事呢！他抓紧了面包袋子，摸出手机，“我发给你。”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心眼，发过去之后，他说，“那我把你删除了。”

吴垚点开加载“查看原图”，粗略地对着截图的几张图片内容完整，他应了一声，“行。”

金煊与他坐在校园操场上，看完了甄奥死前发的帖子：

亲爱的老师、同学：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大家认识，这篇剖白此刻在我的草稿箱里，等发出那一刻，我可能就死了。

我留下这篇帖子，想要说：我的死，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与学校无关，与我的老师同学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