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没工作，接下来怎么办？啃老吗！”吴水水把水煮蛋端上餐桌白住在别人家里，干点活儿理直气壮些，比如现在可以代吴青莲管训吴垚。

她煮了三颗蛋，一家三口，一人一颗。

吴垚拿了枚鸡蛋嗑开，“我还没想好。”

“你可以当保安，专业对口，一下少走三十年弯路。”吴水水作为金店冠军销售，更加牙尖嘴利。

吴垚筷子伸出，从吴水水盘子里夹出纯肉肠，塞入自己口中，“你管好你自己吧。”

世俗意义上的匹配程度，他还不能完全放弃，总得和自己睡的女人般配，他也还是想要查案。如果按照金煊所说，他们身边存在许多山海异兽，那么他就可以开一间工作室，专门调查这类异常现象与案件，他拍档金煊可是猎人。

太棒啦！又找到理由约她吃午饭了。

吴垚这次学乖了，选了一家牛排餐厅。

金煊吃了一口肉，“对，还是得吃肉。”

他看她开心，借机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开个异常现象工作室，接点活，我们一起查。”

“这个收入稳定吗？我不能辞职。”

“平时都是我来做，看你时间晚上或节假日参与。”

“怎么分账？”金煊问，目前看来对她有利：一个是真的有异兽的话，她可以吞食；另一个是也不占用她工作时间，多点收入，以备不时之需。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她和吴垚，露水情缘。她心想最多接受六四分，吴垚出力多拿六成，她拿四成。

“五五分吧。”吴垚说。

“好。”金煊笑了：吴垚的确什么执念都不深，三足龟的陷阵“贪、嗔、痴”也困不住他。

吴垚下午就去办理了执照，主要经营范围：咨询服务、商务调查。

接着潜伏在各个贴吧、流媒体平台，学其他同行如何引流，吸引受众，接案子，他们定位不同与市面上许多婚姻出轨调查或者经济纠纷，主要针对超自然案件，虽然受众狭小，但是目标精准。

三天后，有个人通过他发布的微博评论找到他，对方首先问他：在洛城吗？

吴垚回答：“是。”

对方甩给他一个位置链接，拍下了吴垚发过去的某二手平台定金链接，吴垚驱车赶往目的地。

案主家在城北的城中村里，吴垚把车停到路边，穿过吵吵闹闹的菜市场，来到链接地址，门口搭了塑料大棚，几个村民在闲聊，手上叠着金银元宝。

斑驳的红漆铁门两边悬挂着白纸灯笼，得通过一米宽五米长的通道才能到院子里，狭窄的通道旁摆满了花圈，纸扎，吴垚尽力侧着身子，以免碰到这些祭器。

院子里停放着一具棺材。

吴垚纳罕：现在都是火化，裹尸袋一装，直接拉去烧了。死者为大，他也没多想，对上一个妇女探寻的眼睛，他问，“哪位是马长河先生？”

妇女朝着屋子里指指：“在里面。”

吴垚往房间里走去，他断定这棺材里放着的尸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有办丧事不哭丧的？除非是已经哭过了，气力衰竭。

屋子房顶很低，气压也很低，围着餐桌坐了三四个人，沙发上坐了两个人，茶几和餐桌上放着插满烟头的烟灰缸和一次性塑料杯，大的滤茶壶放在桌子中间，满屋子烟雾缭绕。

餐桌上还铺着一块玻璃，桌子边角磨损掉漆，沙发也是晦暗不明，颇用了些年头了，想来这户人家家庭条件也很一般。

吴垚一进门，便被六七道视线齐齐围住，房子楼层不高，他微微驼着背，他又问了句，“哪位是马长河？”

沙发最里面窝着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他个子很高，但很瘦，如同一条竹竿，他将手里烟头扔到还剩一小半的塑料茶水杯里，用骨节粗糙的手指拢了拢乱七八糟的头发，两只布满血丝的细缝眼睛努力张了张，“你是侦探？”

吴垚点了点头，马长河说了一声“好”，餐桌旁的人自动站起身，马长河唤吴垚坐下，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儿子不是自然死亡，我儿子是被别人杀死的。”

死亡？院子里的棺材？

“你报警了吧。”吴垚问，凶杀案第一时间报警就可以，他们调查的是特异案件，处在边缘灰色地带。

“报警了。”马长河说道，他下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抢过来话头，“死亡证明出具了，尸检也做了，非说是自然死亡，不能立案......”

正说着，门帘被掀开，一个中年妇女挤了进来，她肿胀的眼睛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吴垚身上，“你是侦探？”眼神中露出绝望中的希望。

吴垚确认地点了点头，妇人一下搡开人，挤了过来，她两只手抓住吴垚手臂，不住摇晃，眼泪沿着眼角流下来，晕在她浮肿的眼袋上，“我儿子健康地很，不会突然死！一定是被别人杀害的......”

她嚎哭起来，“我的好儿子啊......”

吴垚一时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望着马长河，“死亡证明方便我看一下吗？”

马长河从电视柜上递出一张 A4 纸，上面写着：

兹证明马如天，男，2004 年 3 月 10 日出身，汉族，身份证号码 130428200403102330原型：2024 年 3 月 10 日，河北邯郸肥乡区北高镇张庄村 3 名初中生霸凌同学，随后将王某某残忍杀害并将尸体掩埋在蔬菜大棚里。。2024 年 4 月 15 日我所接报警称马如天死在汉丹镇马家村菜市场后街 53 号家中卧室内，经汉丹镇公安局刑侦大队法医鉴定，马如天死亡初步排除他杀，可对尸体予以火化，家属可凭此证明到户籍所在地办理销户手续。

时间是：2024 年 4 月 16 日。

印戳清晰：洛城市汉丹镇公安局。

以目前的刑侦手段鉴定自然死亡和他杀并不是难事。吴垚想：这户人家是不愿意接受孩子死亡的消息，所以病急乱投医吗？

他透过网纱门帘，看了眼院子里的棺材，摆放最少三天了吧，今天 18 号了。

定金收了，也总要给对方一个说法，吴垚从背包里拿出橡胶手套，“我是警校毕业的，是否方便让我查看下马如天的尸身。”

马长河眼神犹豫，显然对年轻的吴垚不是很相信：警校毕业不当警察，当小侦探？

嚎哭的妇女不哭了，她掀开门帘，“你来看。”

吴垚冲马长河点了点头：“我不会破坏马如天尸体的。”

“如天妈？”旁人叫了一句，吴垚得知妇女是马如天的母亲。

旁边人围着将棺材盖推开，马如天的尸体摆放在中间，四周摆放着铝箔袋包裹的冰块，怪不得没什么异味，尸体也延缓了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