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煊恍然大笑,看来还是专属铃声。
她对着电脑,看似在工作,实际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三足龟徐新可以突然操纵她和吴垚贪欲,嗔怒和痴心。
她被困隧道,吴垚被困十八楼,困得都是空间,如果三足龟要杀我,一定会在第一次与我交锋的时候就放出杀手锏,而不是仅仅困在走不出的空间。
一旦遇到类似鬼打墙也很好破,比如她自己是殴打三足龟破开的,吴垚是有人闯入,破开的,但是“贪嗔痴”则是碰巧遇到吴垚是个随性不执念的人。
而金煊,执念太深,又死性不改。
那么三足龟为什么可以操作执念,前后变化的是金煊,她吞食了桤木树根,她出现在了 1801。
这就是徐新为什么想要桤木树根的原因了有了桤木树根,他就可以控制别人的执念?!
徐新一下午都在自己开的水产店捞鱼、杀鱼、承重、收银,没人的时候就清理案板,水箱或者算算账,刷刷手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傍晚时候,他骑着电动车去送货,吴垚跟了上去,看到他将黑色袋子装着的一兜海产交给夜市摊上一个女人。
女人食摊棚子上写着招牌:罗姐鲜滚海鲜粥。摊子主人应该就是罗姐,她高颧骨,嘴巴微凸,肤色略深,笑盈盈接过海鲜,处理起来。
徐新与她闲聊两句,骑电动车离开。
两人聊天时,罗姐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徐新的手腕,就一瞬,被吴垚看到,两人有可能是老主顾关系。稍晚有点边界感的人都不会用她刚撬开生蚝,拔出蚝肉的腥手去碰另一个人吧。
傍晚送完货,徐新关了门,换了身衣服去茶楼。
吴垚把他所见告诉金煊,她正在从她喉咙里抠出桤木树根。她呕了一声,抠出一枚圆圆的类似菩提珠子的东西投入金霜病床旁的水杯里。
珠子沉入底,血丝飘散在水杯里,金煊将她捞出,甩了甩水,走向金霜。
金霜摇着头,往后躲,退无可退,退到墙上,被金煊一把捞住,虎口大张,手指发力,硬生生掰开了她的嘴,“妈妈,除了你,没有更安全的方法了。”
当排山倒海,放大许多倍的感官噪音朝她袭来的时候,她快要崩溃。
“妈妈,是你让我一定要吞食桤木树根,你也尝尝!”
啪啪啪啪,一瞬间,好像是头顶上千万只注水的气球破裂,如注不息的水流浇灌了金霜整个头颅:
滴滴滴滴滴滴,点滴滴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各个病房涌入她耳中;哗哗哗哗哗,保洁员涮着拖把;哒哒哒哒哒哒,护士的脚步声进入各个病房,再齐齐汇入她脑子里......
疯吧,我们都发疯吧,亲爱的妈妈。
“妈!”下了晚自习的高中生卸下书包,在手臂上甩着,跑到罗姐粥铺旁。
金煊从碗中捞出一只虾子,塞入口中,吴垚两只手不知所措:啊,不是说女孩子吃虾都要男人剥的吗?她就这么直接吞了啊!
罗姐家的儿子扭了一下头,金煊差点笑出声,她用手肘碰了碰吴垚,掩着嘴对他说,“快看。”
顺着金煊的视线望去,吴垚看到了一个青少年版本的徐新。
除了皮肤舒展点,个子略高点,少年版是小方圆脸,成人版是大方圆脸,除此之外别无区别。少年的头发是竖起来的圆寸头,立在腮部鼓囊的脸上,颞部凹陷,也像一座富士山。
罗姐高颧骨长脸的基因是没遗传一点。
徐新是三足龟,化作人形先天缺憾,少一条腿,但是少年却很活泼,四肢健全,变声期的嗓声呕哑着,将新做好的粥煲端到食客桌子上,步伐轻盈,带着少年的跳脱与矫健。
金煊凑近吴垚,膝盖碰了碰他,掩着嘴压低声音,与他耳语,“徐新有前妻吗?”
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了,徐新这么大一个儿子,陈丹阳不知道?
吴垚摇了摇头,“徐新是外地人,二十几岁在洛城钢厂上班,后来下岗,做小生意和丹阳阿姨认识的。没听说有过婚史啊,丹阳阿姨说是看他老实肯吃苦才搭伙过日子的。”
陈丹阳是生意人,几经浮沉,金钱比男人可靠,甚至两人过了堪堪十七八年,也没和徐新扯证。要是徐新有过婚史还有孩子,陈丹阳嫌麻烦,绝不会和他在一起。
那眼前的少年,不是徐新的,又会是谁的。一模一样的脸。
罗姐这边做好一锅粥,立刻从台子下抽出新的砂锅,热锅冷油煎虾头,倒清水煮沸,捞出虾头,放入泡好的米,香菇玉米粒等耐煮食材,煮米的空隙,另外已经备菜下一份了......
一个人,五个火灶,取料,备菜,切菜,烹制,转身自如,手快如风,她或许做得久了,做得熟练,又或者她本就天赋异禀?
金煊深深嗅了一口空气,滚烫的海鲜味。
罗姐的眼神不经意飘过来,她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子涵,把这锅粥送到 7 号桌。”子涵送完粥,金煊招了招手,她也叫了一声:“子涵!”
她看到罗姐猛地看了过来,她自己察觉到不自然,低下了头,手上忙个不停,倒是不受影响。
子涵走了过来,金煊看着他,不说话,少年笑着,“姐姐,你认识我?”
金煊摇了摇头,“我听见你妈妈叫你的名字。”她指着粉色纸上印刷的菜单,“你家哪款是招牌啊?”
少年身子弯的更低了些,他的脸与金煊的脸几乎在一个水平线,不过金煊坐在塑料矮凳上,少年勾着背,子涵指了指菜单第一的“招牌全家福海鲜生滚粥”,“姐姐,这个是招牌,最鲜美。”
小小年纪,脑子倒是转得快,这个粥最贵,要 228 元。
子涵凑近金煊的时候,金煊看了眼罗姐,捕捉到她一丝慌乱的眼神,金煊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子涵的头,她在少年头顶上方,张大了嘴。
好似她要吃掉他。
钉钉郎朗一阵作响,砂锅落地上碎裂了,装着葱花、香芹的不锈钢盆子被撞翻,倒在地上,罗姐沿着曲折的地摊小道,奔了过来,她一把抓过子涵,质问金煊:“你要干什么?”
她将儿子护在身后,金煊笑了笑,“点菜啊,干什么!”
罗姐跑的很快,金煊看到她的许多条腿。
许多。
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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