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咣咣咣”敲门声,竹清海的笑声和着消防警报声凄厉响起,保镖踹开门,看到躺在地上的竹清海。
窗户大开着,崔景已经跳窗离开。
她不能杀了竹清海,纵然他知道他恶行昭昭,可那又怎么样,竹清海死了,金煊还能活着吗?
金煊还活着,她更瘦了,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被抬上滑轮手术车,随着哗啦哗啦车轮响声,她被拖入检查室,金煊分辨不出颜色的脏兮兮的上衣被撩起来,她整个人像是一根中间发育异常的豆芽。
灭蒙鸟有些惊喜,他对身旁另一只灭蒙鸟说,“胎头已经进入产道,这两天就要生了。你赶快向祝隆总汇报!”
金煊偏过身子,她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她说,“可以给我一张毯子吗,水牢里太冷了。”
山洞确实冷,不过这些工作人员呆的地方有空调,两只灭蒙鸟互相看了眼,便答应了。
不是他们有那么一丝同情心,而是三个月前水牢扯了监控探头,有人专门负责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班监视她。
金煊除了每次检查时都求死之外,整日都躺在笼子里,像是一滩泥。
她得到了一张新的白色医用床单,反正这是消耗品,她用过了一般都扔掉。之前的那张床单已经变成千丝万缕了,金煊在上面打满了绳结,二十七个大结,两个小结,272 天的炼狱生活。
一粒金子通过瓷盘递给她,因为她越来越瘦,未免没力气生孩子,临盆前最后一个月,她每日可得到一克金子。
金煊把这粒金子塞入口中,牙齿轻咬,好似整个吞食,接着她把床单扯到鼻子下,慢慢从口里吐出一点点金粒,可能有个 0.3 克,她不确定,方正她打得绳结里藏着快三十个这样的小金粒,她最后这个月,每天偷偷从嘴里省出那么一点点,藏在绳结里,攒起来。
她肚子很痛,她假装环顾四周,瞄了眼摄像头,接着她感到下体涌出一阵温热的液体。
虽然她被囚禁在水牢里,便溺都是流下暗河,不过这次不是排泄物,她慢慢把双膝曲起来,这样不会弄湿她盖在身上的床单,不会被摄像头对面的那双眼睛发现她羊水破了。
她感到剧烈锥心的痛,她伸手从笼子上取下绳结,缓缓抚摸,慢慢从里面抠出一粒粒小金子,她不能动,不能喊,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下体的撕裂。
她甚至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她扯了扯床单,盖住头,以免被发现濡湿的头发,她在床单下,将脏污手里一把细小又灿烂的金粒子吞食干净。
她感受到她两腿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想要挣扎而出。
她的手偷偷往下摸,摸到了温热湿润的胎衣,金煊将自己的脸露出来,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她不能钻到单子下太久,以免被监视的眼睛捕捉到。
她的手慢慢扯出温热的一团,连着一根血肉筋膜的脐带,她在睡梦里的眼睛眨了眨,她嘴角以微笑的幅度扬起,她在心里说:娲神姥祖,你掌管生育,是你在帮我,对吗!
吞食了金子,有了力气,她撑起一侧手肘,仿佛在睡梦里翻身未遂的姿势,床单上拱起,里面有了空间,把那团软乎乎胎衣里的东西扯到腋下,将闭着眼睛的头探入被单,“咯哧”她咬下这团东西,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看它一眼。
她吞入口中,嚼了嚼,是烛龙的尾巴,接着她吞下龙足、龙身、龙首,骨肉相连,咬起来咔吱作响,像是吃泡椒鸡爪。
她的尖利牙齿长了出来,“呲啦”一口,她咬掉脐带。
金煊在床单下看到自己的左手,变成布满白色长毛的利爪,指尖上锋利的指甲,像是铁齿耙。
烛龙胎,软、滑,好吃。
......
祝隆听到灭蒙鸟的汇报很兴奋,他说,“我这就和竹董汇报,我今天就去地牢。”末了他问了一句,“狌狌状态怎么样?”
“老样子,半死不活的,整日求死。”
“母爱视频看了也不管用?”
“有点用处,她说她等她孩子生下来再死。”
祝隆很得意:人类的招数就是管用。
铁门打开,牢笼外灭蒙鸟对金煊说,“你感觉怎么样?”
铁笼里人没说话,透过厚厚医用口罩,灭蒙鸟还是闻到一股血腥味,他转动铁笼,看到一动不动的金煊身上盖着的白被单上沾满了血迹:不好!怎么监控没拍到呢!这个角度正好拍不到她的下体,两腿之间!
他拔下腰间呼叫器,“快来人,快快,产房准备手术,狌狌怕是要剖腹产!”他以为母体的羊水破了,甚至大出血。
他慌乱中摸出钥匙,打开铁笼的门,他推了推金煊,“醒醒,狌狌,你孩子还没生呢!”
“唰”从白被单里伸出一只利爪,扼住了灭蒙鸟的脖子,披头散发的女人坐起身,她的嘴角沾着干涸的血迹,她大力将灭蒙鸟掼到砖墙上,灭蒙鸟的兽体和人体分开,金煊抓住鸟翅,将硕大的灭蒙鸟提起,没等它挣扎几下,咯哧一口咬断它脖颈,两只手爪三两下拔干净鸟羽,将青身赤尾的灭蒙鸟吞食干净。
灭蒙鸟人形倒在墙角,不住后退,金煊冷笑着看着他,“人肉对我没用,不过你很快会衰竭而死。”
灭蒙鸟腰间呼叫器上发出声音:“莫蒙,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
金煊手指探向暗河,哗哗啦啦从河水里涌出许多湿漉漉的蠕虫,她操控虫子覆盖了四个摄像头,她摘下灭蒙鸟莫蒙身上的呼叫器,除掉他白大褂,披在自己身上,脱掉他脚上运动鞋,穿在身上。
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闯出去,一个是泅渡暗河。
闯出去不知道会不会碰上竹清海,泅渡暗河,暗河通向哪里,烛龙性喜水,如果遇上她还是逃不脱。
她扼住灭蒙鸟的脖子,对他说,“你就说狌狌要逃,让竹清海来抓。”
她按开呼叫器回答,莫蒙对着呼叫器喊道,“狌狌真的要逃走了,快,让竹董抓她,在水...”
金煊挥爪劈在他后脑勺,“牢”字没说出口,不过水牢摄像头传出的画面里的蠕动的白虫,虫眼硕大,贴着呈像的屏幕,蠕动,像是无数只闭合不停的眼睛。
呼叫器传出回答,“竹董还没到啊!”
金煊笑了:女娲姥祖,是你让这孽种烛龙胎提前生产的对吗,姥祖,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们吗?
以前她一定会朗声大笑,笑声得意,不过现在她沉稳许多,先不要半场开香槟,先逃。
她化作兽身,跃起,她在拐角处看到了张渚于,她停留了一秒,她和张渚于面面相觑,张渚于的手从铁栏里探出,想要摸她,“你的毛很软吧。”
张渚于蹦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她的眸子里一瞬间彷佛眼花炸开,有了光。
狌狌低吼一声,躲避她炙热的求助: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带你走,因为我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