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做什么?”

他问得温言一愣,回家怎么会需要理由呢,但他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说要回美国的事情,支吾道:“我……一直住在这里很打扰你。”

“打扰?”这两个字像是在谢冥恒口中转了一圈,他语气平淡地说:“等我们结婚,就会一直住在一起,算不上打扰。”

温言呆住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脱口而出:“什么?”

谢冥恒静静地看着他,并未回答,温言满脸困惑,谢冥恒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结婚?

“所以,你的机票我已经帮你退了。”

谢冥恒看着他震惊又不解的表情,有些自嘲地说:“你觉得,我现在会放你去美国,然后逃婚不回来吗?”

他确实是这样计划的没错,可从谢冥恒口中说出来,倒像是他要故意毁约一样。温言想不明白,语无伦次地问:“为什么,你要和我结婚?”

“我们本来就有婚约,为什么不结婚。”

谢冥恒脸色有些冷下来,在温言开口之前又说:“因为谢今越?”

温言脸上立刻白了白,他都不敢在谢冥恒面前提起这三个字,这是他的罪证,沉重得压低了他的头,让他喘不过气。

“对不起……”

“不要和我道歉。”谢冥恒有些心烦地打断了他,吓得温言像是抖了抖,抿着唇再说不出话。

果然之前就算装得再平静,也只是假象。

温言很明白,他是过错方,除了道歉,只能服从谢冥恒的判决。

“我会安排好,在婚礼之前,你哪都别想去。”

他不敢相信谢冥恒要关着自己,艰涩地试图辩解:“可是我还要上学……”

“我会安排好,”谢冥恒重复了一遍,强硬地不容他拒绝,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温言身上,说,“温言,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不对的。

他现在只是想离开,谢冥恒已经给不了他了。

温言绝望地闭了闭眼,不情愿的模样刺痛了谢冥恒的眼睛,他忽然道:“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是谢今越自己告诉我的,”他盯着温言,残忍地一字一句开口,“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为什么要瞒着你,来和我说这些?”

谢氏的总裁办公室里,丁瀚一口气汇报完他老板旷工的这一个星期里堆积下来的工作,等待谢冥恒的指示,却半天没有动响。

不知道他在沉思些什么,丁瀚也不敢冒昧打扰,办公室里就这么安静着,静得丁瀚有些毛骨悚然。

终于等到谢冥恒说话,言简意赅地安排完了任务,丁瀚记得飞快,松了口气准备退出办公室的时候,谢冥恒叫住了他。

“丁瀚。”

“还有什么吩咐吗,谢总。”

“我记得,”谢冥恒顿了顿,问,“你结婚了?”

丁瀚大脑飞速运转,公私分明严格无情的老总突然过问他的私生活,让人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层冷汗,应道:“是的。”

而且他结婚那年谢冥恒还给他包了个挺大的红包来着。

谢冥恒似乎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你和你妻子,平常相处得怎么样?”

丁瀚一个“啊?”差点发出声,突然想到谢冥恒那个带回家的……未婚妻,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们还……不错。您是和爱人有什么小摩擦吗?”

岂止是小摩擦。

谢冥恒皱着眉不说话,丁瀚汗流浃背,生怕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触怒龙颜,刚想找补两句,谢冥恒开口了。

“没有,但是他对我太客气。”

什么谢谢对不起天天挂在嘴边,还说住在家里会打扰他,谢冥恒想想就烦闷。但温言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又乖又有礼貌,偏偏就显得疏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亲近。

明明什么都做了,还是客气得像陌生人。

丁瀚了然,谢冥恒常年严肃得不怒自威,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他知道老板的未婚妻还常年在国外,两人都没什么机会培养感情,客气也很正常。

但是他看起来对这位未婚妻很上心。丁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帮老板解决感情问题,他头疼地想了又想,说:

“可能是因为平时相处得不多,您要是想,呃,快速拉近距离的话,不如多陪陪他,给他准备些礼物?”

他脑子一抽,说:“毕竟您爱人年纪还小,年轻人可能会比较喜欢惊喜。”

谢冥恒又沉默了。

温言确实太小了,小了他整整八岁。他想起那天谢今越说,他们年龄差不多所以合得来,不由得在心里苦笑。

毕竟他和谢今越完全不一样。

谢冥恒七岁的时候家里多了弟弟,做哥哥的总不免要被教导需要谦让。只不过谢家和温家不一样,温家的人讨厌温言而苛待他,但谢家只是单纯需要谢冥恒扮演好“哥哥”的角色,扛起对弟弟应尽的责任。

谢家的财力摆在那里,谢今越出生之后,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份,不管是日常用品还是限量奢侈品,从不会缺谁的。

小时候的谢今越会调皮,要他的钢笔,要他的奖章,要他的收藏,谢冥恒都不在乎,统统给了。

而等谢今越长大一点就没那么幼稚,实际上他对谢氏和谢冥恒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觉得古板无趣。他不需要继承权,因此恣意地做着一切自己喜欢的事,无拘无束,自由不羁。

但谢冥恒,作为长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肩负着谢氏的未来,被所有人寄予厚望,需要走在安排好的既定轨迹上,刻板地、严肃地、一丝不苟地,做好谢氏的继承人,成为合格的掌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