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甫山停了鞭子,冰冷地看着连成,“刘成章破坏军械,是不是你授意的,事后又被你灭了口?最好一次吐个干净,本公没什么耐性。”
连成痛苦地蜷着身子,声音颤抖,“是我授意的……但是我没杀他……我只是想给荣国公添些麻烦,没成想他把事情搞的那般大……”
萧甫山说道,“破坏军械是死罪,连大人冒这么大风险来做这事,却只是为了给本公添堵。你区区一个四品侍郎,谁给的你底气?是忠勇王,还是忠勇王世子?”
连成说道,“是兵部尚书康永瑞……他不满你已久,说西北军从不肯受兵部辖制也就罢了,就连西郊大营,兵部也是插手不得……”
萧甫山走到他跟前俯身说道,“别想着糊弄本公,你和康大人不睦已久,他儿子下赌场输了五万两银子就是你下的套吧。也罢,”他抬头跟狱卒说道,“听说刑部大牢的刑具新进了一批新玩意儿,本公还未曾见识过。你拿来瞧瞧。”
连成哪还不明白他这是何意?他知道自己已是在劫难逃,他深吸一口气,“我都告诉您……是忠勇王,说是此事若成,皇上恼恨您,我做安西都护府都护才更有把握。刘成章的确不是我所杀,应是他派人灭口……”
萧甫山目光冷冽,问道,“那裴弘元呢?他有没有参与?”
连成只觉得周身冰冷,寒气直往骨头里钻,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不知他有没有参与,我们议事的时候他一直不曾出现过……王府要吩咐我做什么事,都是忠勇王的幕僚下达的命令。”
萧甫山站直了身子,问书令史,“你可都记全了?”
书令史站起来应是,拿着文书给萧甫山看,待他点了头又让连成画押。
王承业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站在一旁冷汗淋漓。
萧甫山跟他说道,“王大人还是踏实在刑部干的好,今日就当本公没来过。”
王承业脸色一白,喏喏道,“您都知道……”
萧甫山淡淡看了眼他,转身离去,萧西紧随其后而去。
王承业定定地看着他凌厉的背影,他的意思就是饶过自己了?
萧甫山回到外院,萧东接过马鞭,禀报道,“英国公和英国公世子来了,正在外书房候着。”
萧甫山点头,先去了衡山堂沐浴。衡山堂是他在外院的院子,在和幼菫成亲前一直住在这里。
有小厮给帮他绞干头发挽发戴冠,又有小厮捧了新的衣袍服侍他换上,萧东便知,国公爷方才审讯了。
外书房即便白日也是乌沉沉的,威严肃穆,英国公和世子钟安平等候多时,有幕僚作陪。
萧甫山落座,招呼他们坐下,“兵部左侍郎之位不日就会空出,英国公有没有什么想法?”
英国公眸光一闪,连成下刑狱之事他自是知晓,不过他却没想过能为钟安平某得此位。钟安平是金吾卫五品郎将,没什么实权,不比兵部都是实权在握的。自己虽是金吾卫大将军,和兵部尚书康永瑞同为三品,在他面前却是生生低了一头。若不是还有从龙之功和公爵的名头,怕都不能和他平起平坐。
钟安平如果能坐上兵部左侍郎之位,待有了资历政绩,入阁也不是不可能。那钟家也算没有没落了。
英国公问道,“荣国公之意,是说安平可以一试?”
萧甫山点头,“世子立过战功,对兵部也算熟识,兼任兵部左侍郎一职名正言顺。如今恭王势弱,康永瑞又身陷贪腐案自顾不暇,正是往兵部安插人手的好机会。”
兵部一直是前太子掌控,虽说西北军不受兵部辖制,可难免也要打交道。西郊大营更是,一直受兵部掣肘,行事多有不便。恭王与他势同水火,常借着兵部名正言顺地给他添些麻烦。
英国公问道,“那忠勇王那边……怕他也会设法另安排人接替。”
萧甫山淡淡道,“不会的。他能保住三丰大营就不错了。”
几人商议至午后,萧东进来禀报萧二爷回府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二爷
萧二爷身材欣长,相貌儒雅,和萧甫山只一双凤眸长的相似,精光内敛。他穿着件鸦青色杭绸素面直缀,披了件藏青色披风,虽风尘仆仆赶路,全身上下却是一丝不苟。
他甫一进门就跪到萧老夫人跟前,连磕了三个头,“母亲,儿子回来了。”
老夫人盈着泪扶他起来,“这才一个来月,看着又黑了许多,也瘦了。”
萧二爷扶着老夫人坐下,温和说道,“母亲您心疼儿子,总觉得儿子在外面受了委屈。”
声音从容和缓,却是沉稳有力。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从小就属你最懂事,我又怎能不心疼你。你先见过你大哥大嫂,坐下说话。”
萧二爷跟萧甫山请了安,萧甫山又跟他介绍幼菫,“这便是你大嫂。”
幼菫朝他屈身行礼,“二叔。”
萧二爷朝她施了一礼,“大嫂。”眼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也未作出惊艳的神色。
萧甫远自进门就注意到了萧甫山身边的幼菫,他只知道大哥娶了继室,却没想到是这般年纪小,看起来比永成大不了几岁。不过的确是国色天香。
他在官场多年,自是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细致入微的本事,萧甫山对这位新夫人很是看重,连自己请安时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护着。他相信自己但凡露出一点异样之色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幼菫让卉云和永青给萧二爷行礼,幼菫这几日着意教过他们给人行礼问安。
卉云规规矩矩地给萧二爷屈膝行礼,请了安。
永青由乳母抱着,看了看幼菫,她正微笑地看着他。他清清楚楚地对萧二爷喊了声,“二叔父。”
萧二爷的印象中永青是不会说话的,此时有几分意外,笑着应了声。又微笑说道,“二叔父还给你们带了灵山有名的桃脯,还有整套的泥人,带回头让下人给你们送过去。”
卉云露出小小的笑容,二叔父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些小东西,或是吃的,或是玩的。“多谢二叔父。那个泥人,是彩色的吗?”
这是卉云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萧二爷温和地说,“是彩色的。不同的泥人穿的衣裳也不一样。”
卉云笑的开心,抬头跟幼菫说,“母亲,到时我分给您一个。”
幼菫笑着说,“那我要先谢谢卉儿了。”
这两个孩子变化很大,看起来跟继母也是亲近,萧二爷不动声色,又跟萧三爷夫妇二人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