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抚了抚他的头,朝乳母和气道,“你先抱着他吧。”

她故技重施,拿出一只灰色的邦尼兔公仔,放到永青手里,哄了一会,他只是抱着公仔,却不肯下来,倒是不哭了。

还是循序渐进的来吧,幼菫跟萧甫山说道,“国公爷,他年纪小,怕生也正常,要不今日先这样吧。待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萧甫山也知再僵持下去为难的是幼菫,且她已开了口,自己自然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先去祠堂祭祖吧。”

老夫人见萧甫山不再坚持,松了一口气。赞许地看了幼菫一眼。

幼菫把见面礼递给了他的丫鬟,是一个镶嵌羊脂玉的金项圈和一盒端砚。

祭祖之后,回了木槿园,幼菫坐到罗汉床上就不想动了,结婚真是个辛苦活。

萧甫山坐到她身旁,很自然地把她揽到怀里,幼菫还不太适应这种亲昵,身子有些僵硬。丫鬟们退了出去,合上了槅扇。

阳光照进屋里,照到相拥的二人身上,暖洋洋的,屋里一片静谧祥和。

☆.第九十九章 道安

萧甫山低头看向怀中人儿,她已沉沉睡了过去,睡颜稚嫩安然,脸颊有淡淡的红晕。

她今日累坏了,他低头轻轻吻了她明亮的额头,打横抱起她,放到了拔步床上。

院子里有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声,萧甫山叮嘱候在廊下的沉香和寒香,“夫人睡着了,不必叫她,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

二人恭敬应下。

萧甫山走出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我去前院,晚上回来用膳。”

寒香失神地看着萧甫山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她轻声道,“国公爷真贴心。”

沉香笑道,“是啊,这是咱们夫人的福气,好人自然是有好报的。”她又说道,“青枝姐姐排了今晚咱们二人值夜,夫人一时半会醒不了,你先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和紫玉就行了。”

寒香很意外,“我也可以值夜吗?”

沉香拉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我们都是夫人带过来的,夫人自是向着我们的,二等丫鬟里能值夜的就只安排了你一个。”

依香和半香在前几日也提了二等丫鬟,老夫人还给拨了三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过来,和几个粗使丫鬟过来。老夫人应是对照程府送过来的陪嫁丫鬟单子,给配齐了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

寒香看着太湖石旁含苞待放的海棠,没有吭声。

沉香见她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也不再多言语,坐到庑廊下做起了针线。

幼菫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室内一片金黄。她抚了抚头,怎就睡着了呢?她还想看一下木槿园的情况的。

她喊了声青枝,沉香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您醒了,青枝姐姐跟了您一整日,回房休息去了。”

“国公爷呢?”幼菫披上红绸小袄,起了身。

沉香把一杯温水递给幼菫,“国公爷去了前院,临走前说回来用晚膳,还叮嘱不要吵到您。”

幼菫笑笑,随时报告行踪,这个习惯挺好的。

沉香又说道,“还有件事张妈妈让奴婢跟您说一声,她打听到,曲妈妈是先国公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就是永宁侯府的那位……”

陈初蔓的管事妈妈,这就解释的通了,这位曲妈妈给她的感觉总别扭的很,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沉香和紫玉服侍幼菫重新洗漱了,穿上那件大红缂丝牡丹花开通袖袄,发髻上简单插了一支赤金镶大南珠的金簪,戴了一对东珠木兰纹饰耳坠。

幼菫正打算去院子里四处看看,就听见外面的请安声。

萧甫山回来了。

他进门后先上下打量了幼菫一番,脸上含着笑意,“这打扮很好看。”

幼菫低眉笑了笑,想要帮他更衣。

萧甫山避开,“我身上脏,先去洗洗。”

他起身去了净房。

他刚刚在前院审讯了昨夜闯进来的黑衣人,他是死士,连死都不怕,几乎是无所畏惧的,想撬开他的嘴实在不容易,手上的血要多洗几遍才行。他是忠勇王养的死士,不是裴弘元的,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裴弘元能调动王府死士,那他手中的势力就太大了。

幼菫疑惑,哪里脏了?

绿芙拿了几页单子给幼菫,“夫人,今日收的礼奴婢和青枝列出单子了,现在都在东梢间放着,要不要收到库里去?”

“把老夫人赏的拿给我看看。”老夫人的赏她得拿出来戴戴才行。

绿芙去抱了那个镶嵌羊脂玉的黄花梨木匣子过来,匣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很古朴厚重。打开赤金锁扣,里面堆放着镶嵌各色碧玺石的蝴蝶型大凤簪、碧玉七宝玲珑簪、七宝明金步摇、金丝八宝攒珠钗、点翠南珠宝结,两对碧玺石耳坠,还有两对成色极好祖母绿玉镯,里面每一样单拿出来都是宝贝。

单说那七宝明金步摇,上面就有八颗上好的南海珍珠,八颗上好的蓝晶石、八颗上好的紫红宝石、八颗上品翡翠。这么奢华的首饰戴出去实在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把母亲赏的留出来,其他的都造册入库吧。”

萧甫山头发半湿,从净房里出来,瞥了眼匣子里的首饰,“母亲很喜欢你,这些首饰大都是先太后赏的,是内务府特造的,有的已经传了上百年。”

幼菫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来历,老夫人也豪横了,此时应该表一下忠心,“妾身以后会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的。”

萧甫山坐到炕上,“你是萧家长媳,这些东西迟早是要传给你的,”他将她揽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想孝敬她老人家,多生几个孩子就好。”

绿芙和紫玉连忙抱着匣子红着脸出了西次间,合上了槅扇。

幼菫脸色一僵,催生真是无时无处不在啊,她真应该提前跟他挑明此事,哪怕是皇上赐了婚,总好过现在提心吊胆的。她苦笑道,“若妾身生不了孩子,您会不会怪妾身?”

萧甫山见她似很认真的样子,想起崇明寺时她也曾问过陈将军类似的问题。“你还小,生孩子又不着急这时候,你心里不要有负担。”

外面天色已黑,庑廊下的红绉纱灯笼已经点上了,橘光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