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星没说,只转拨过来视频。

荷灯接了后,很快他就在屏幕里看见自己方才听见火星子声源头的那个壁炉,里面的橘红色火焰烧得很旺,漆黑的影子在背景的墙壁上张牙舞爪,那里的光线似乎有些暗。

镜头再晃了晃,荷灯便看到了正铺在乌色桌面上的纸张。

是和他手里这封信外观一样信纸。

无语。

荷灯看着手机屏幕, 久久没有说话,那边的人?也没出?声,在打开视频后, 他们反而没了交流。

有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借着特殊的媒介传到荷灯的耳畔,他看着?屏幕里那人?下?敛的长眸, 橘红的火光隐约地攀映在对?方于沉静氛围里显得格外自持的侧脸上, 他好像很忙, 荷灯听见落笔声不停, 期间还掺有文件开了又合的声响。

但即使这样, 他们也没有挂断这通安静的电话。

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后,荷灯想?了下?,这才又拿过那封被短暂遗忘的信, 拆开看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这封信刚刚是和那朵白?雪似的花安放在一起, 再或是因为荷灯现在正?在喝着?不知名味道?的甜汽水,以至于在展开格外软厚的信纸时, 荷灯闻到了那么一点怪异的香,淡淡的,是很好闻的味道?。

但很快,荷灯就没再注意?那丝香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信纸上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这居然是一封……情书?

荷灯以往收过的情书可以说是绝不少,如果仔细算起来甚至可以挂满学院里最盛大的那颗古树……可饶是那么多封里, 也没有一封比荷灯现在手上的这个来得那么引人?注目。

内容很短, 是不过一眼?就可以扫完的程度, 但荷灯却难得多看了两眼?。

素白?的手指夹在信纸边,有混着?初夏朝气蓬勃气息的风顺着?云朵柔软的边沿延进碎满阳光的空间里, 宿舍楼外矗立着?常青树,油绿的叶面在枝头?摇动间反出?金闪闪的光, 荷灯一抬眼?,就被这般灿烂的景象惹得目眩恍惚一瞬。

直到手机里再传出?叫他名字的声音,荷灯才垂下?眼?看过去。

谢闻星放下?笔,那张眉目清晰俊朗的脸终于正?对?向了屏幕,荷灯和他对?视,过了会儿,他才看见里面的人?笑了下?。

“怎么样?”谢闻星语气柔和地问人?。

荷灯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但他一时没有应,只依旧在喝那瓶冰凉清爽的汽水,带有刺激感的气泡顺着?吸管被含入口舌间,随着?甜腻的香气旋开后,里面似乎沁出?点冰雪味。

“还可以。”

指尖缓缓拂过横在看起来就昂贵到不行的信纸上的那几个笔锋格外落拓的字,荷灯想?了下?,又说:“我挺喜欢的。”

不等人?再说什么,荷灯就突然低下?了点头?,在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凑近屏幕后,荷灯笑着?打趣他:“你怎么想?到写这个的?”

谢闻星静静地看他,坦然道?:“想?写。”

他说想?写,但那双眼?里却全都是荷灯,以至于在有一瞬间的恍惚里,任由谁听,都觉得他说的是想?你。

荷灯和人?安静地对?视两秒,在他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手机消息栏上就弹出?收到邮件的消息,荷灯手下?意?识地就点开,发现是文?艺部的工作号的消息。

不消两秒荷灯就看完了这封邮件,并且记住了里面黑体白?底的[滑雪场]三个字,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场地。

因为位置偏远,所以少受关?注,可又因其与夏日相悖的凉爽,使想?要避暑的人?会特意?前往,总得来说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选项。

但也就是这样的恰好,令荷灯从中感觉到了什么,不禁来了点兴趣。

“你还很忙吗?”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滑掉已阅读完的邮件后,荷灯将目光重新?放回屏幕里,谢闻星看着?他,回:“怎么了?”

荷灯手托着?下?巴想?了想?,他问:“你那边还下?雪吗?”

谢闻星看着?他没回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站起身后,荷灯就看到他身上穿着?的黑大衣,是看起来很沉闷的颜色,但不臃肿,反而很显身形,随着?镜头?晃了点角度后,接着?便是推拉门的声响。

等谢闻星走出?屋内,骤然的明亮天?光便闯入荷灯的眼?中,并在角度再细微的调整过后,他看见了白?茫重重的山峰。

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谢闻星站的地方头?上是半包围似的檐顶,有细细的雪飘下?来。

荷灯好奇问:“是不是很冷?”

谢闻星说:“还行。”

“看起来好漂亮。”荷灯笑起来,他道?:“我还没见过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闻星嗯一声。

下?一句他回答的顺理成章:“下?次带你玩。”

荷灯笑着?啊了一声,被手托着?的头?歪了歪,他语调缓慢的又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谢闻星一愣,似是没想?到荷灯会这样问,但他大概也没怎么多想?,几乎下?意?识就说:“看你。”

雪好像是又变大了点,透过沉叠翻涌的阴云荷灯分辨不出?谢闻星那边的时间,等对?方重新?进屋后,荷灯才再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谢闻星说了个大致的时间后,他们又聊了几句,等荷灯手里的汽水喝完,他们才挂了电话。

今天?的下?半天?荷灯完全没有课了,在他浅睡一觉醒来,出?去训练的秦骁阳就刚好从外面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宿舍里开着?空调,荷灯打着?哈欠下?床时,身上披着?薄薄的外套,并随着?他的走动衣摆轻摇晃,微微掩映他底下?的短裤,两天?腿长而直的,是雪一样的莹白?。

正?在床前脱掉汗湿上衣的秦骁阳动作一顿,眼?睛不自?觉的就随着?荷灯走过的轨迹看,荷灯停在桌前倒了杯水喝,过了一会儿,他身后就站了个人?。

荷灯没理人?,只低眼?在那里安静地小口喝水,直到他身后那具高大且散发着?热气的身体怔忡了几秒,后面也要学他伸手去拿桌上冷掉的水喝时,荷灯才放下?杯子,轻拍了探过去的手一下?。

秦骁阳的呼吸猝然滞住。

他的手被不重的力?道?向下?压了点,宛若石化一般的停留在半空中,秦骁阳的身体没敢动,除了因为他现在光裸的上半身还漫着?未干的汗意?,他怕不小心弄脏荷灯外,还有因为他们现在很少有这种身体上的碰触,这让秦骁阳在发愣间,手背似乎也感觉到被炭火烘烤一样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