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宁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而后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皮,眼神里满是恐惧。
亓弋用非常平静的语气陈述道:“阿华死了,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连衣服都没穿,河里……可真冷啊!”亓弋把声音放得很轻,但语气中却带着致命的钩子,“我记得,阿华是最怕冷的,是不是?”
苗宁疯狂摇头否认:“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什么河里,我真的不知道啊!塞耶来,我没撒谎!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我求你相信我!”
与苗宁的癫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亓弋的安静,或者说,是成竹在胸。在听到“河里”这个地点时,苗宁眼中的惊诧作不得伪,在那一刻,亓弋心中就已有了推断。而后苗宁的否认,只是更坐实了这一点。苗宁知道普天华死了,但她并不知道普天华是在河里被发现的。她疯狂否认的,是“河里”这个地点,而非杀人这件事。
亓弋轻轻一笑,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他转了话题:“跟Nanda还有联系吗?”
苗宁的情绪更加崩溃,她双手抱头,抽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声音断断续续:“我对不起她……我、是我……对不起她……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失手,真的只是一时失手……”
“你做了什么?”亓弋问。
“阿秋……我不是故意的……”苗宁胡乱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原来是因为阿秋。”亓弋了然道,“你跟她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我自顾不暇……我……”
“自顾不暇?”亓弋指了一下苗宁的手臂,“你又不是第一天自顾不暇,以前Nanda说了多少次要让你带着阿秋,你都拒绝,为什么这一次却接受了?是阿华要求的?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是阿华……是阿华……塞耶,你替我求求情好不好,我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亓弋循循诱导:“告诉我,阿华为什么要背叛?”
“他想单干……他一直就想单干……有人帮他,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有人帮他,有人撺掇他。我不敢,他就打我。他把阿秋抱来,然后又把阿秋弄死,我怕死了……我怕死了……”苗宁猛地抓住亓弋的手臂,“塞耶来!我求你!我求求你!你帮我!你能救我的!Nanda最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她都听,你让她放过我好不好?我不会背叛她,阿华死了,我更不会背叛她。我……我可以不再出现在她眼前,我会保守秘密,我求你帮我说句话,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亓弋转动手腕挣脱苗宁的抓握,再次将话题转了回来:“阿宁,河里真的很冷。”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啊!我只是把他电晕了,后面的事情都不是我干的啊!塞耶来,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咝”
“我靠!”观察室里的众人也跟着一声惊呼。
“都别动!”海同深连忙阻拦,可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此刻在审讯室中的亓弋,正将匕首抵在苗宁的脸旁。
郑畅焦急地说:“老大,这是刑讯逼供,亓支这样不行的!”
“等等,再等等。亓弋知道分寸。”在无人看见的袖口里,海同深的手已经攥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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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亓弋俯身逼近苗宁,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告诉我,阿华是怎么死的。”
“我……”苗宁咽了口口水,却仍止不住颤抖,极致的恐惧让她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声音干涩到几乎无法辨认,“是我……是我……电死了他。”
亓弋猛地松开苗宁,把匕首收了回去,表情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暴戾。少顷,亓弋那冷静而平稳的声音再度响起:“再说一遍,普天华是怎么死的。”
苗宁瘫在椅子上,失神地说:“我电死了他……”
亓弋把椅子拉回到审讯桌后面,说:“苗宁,抬起头来看着我。”
那一瞬间,站在警徽之下的亓弋的身影变得刺眼起来,苗宁盯着亓弋看了许久,而后崩溃号啕:“你不是塞耶来……!你根本不是塞耶来!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骗我!!”
亓弋仍旧冷静:“告诉我,普天华是怎么死的。”
“是我杀的!是我杀了普天华!我恨他!我无时无刻不恨他!”苗宁扒着面前的桌板,毫无形象地哭喊着。
“好好交代吧。”亓弋撂下了这样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宋宇涛和宗彬斌连忙钻进审讯室,趁热打铁开始审讯苗宁。
“那个……我、我去帮潇潇整理资料。”郑畅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拉着谢潇苒离开。楼道里只剩下了海同深和亓弋两个人。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海同深问。
亓弋抬起眼看向他,淡然回答:“没有。”
“你确定?”
“确定。”
“好。”海同深攥住亓弋的手腕,拉着他穿过走廊,走出办公楼侧门,一直到把他带进了训练室,才猛地甩开手。
亓弋被甩了一个趔趄,他稳住重心,靠在训练室的墙上皱着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海同深锁了门,转身使出一拳,直冲亓弋而璞嗭紒涓?鎺锛佹?
去。亓弋立刻闪躲:“那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海同深转而去攻亓弋下盘:“审张聪那次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极端!”
“不极端审得出来吗?!”亓弋轻巧躲过,放低重心准备反击。
海同深手中不停,拳风越来越厉:“你当我们这些年是白干的吗?!”
“那你当我这些年是混日子的吗?你比我还了解苗宁?”亓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反扣海同深的手,借力跳起,腿已抬至海同深脸旁。海同深撤步闪退,手中用力将亓弋推出,而后站定:“这就是你的心里话是不是?你自诩了解那些毒贩,你觉得只有用你的方法才能问出答案?”
“没错!”亓弋主动出拳,同时说道,“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只会用那些制度来约束自己人!你们跟自己人讲理,可毒贩却不会跟你们讲理!”
“你又把自己搁在了对立面!”海同深抵挡之后使出后手直拳,“你是警察!不是毒贩!”
“不用你提醒!”亓弋手臂虚晃,而后曲臂勾拳,“如果我记不住自己是警察,我早就上了内部通告甚至被开除警籍了!”
海同深一边阻挡一边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违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