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拿出平板放到三人中间的茶几上:“阿来哥,从我们生日之后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家里”

“别绕圈子了,不嫌累得慌。”亓弋打断了O的话。

O把平板往亓弋面前推了推,说:“从我们生日那天下午开始,家里的网络数据就存在了波动,除了正常使用之外,每天的数据量都在增长,而且在前天,我们在你的手机上检测到了来自中国的数据接收,阿来哥,你看得懂也听得懂,对吧?”

“是只从前天开始才接收到的?断章取义倒是学得挺快。”亓弋用一根手指把平板推了回去,淡淡道,“就算我没回来的时候,从这里发去那边的消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甚至在我刚回来养伤,人都还不清醒的时候,你说的与国内的数据交换比这几天还要多,难道这也要怪我?”

“阿来哥,现在是家人之间的对话,等我们解决完内部的问题,再去解决塞耶提。”O说道。

“呵,就那么笃定那会儿跟国内保持联系的只有塞耶提吗?”亓弋呼出一口气,状若无奈地说道,“要不问问Nanda,她跟国内断过联系吗?”

O说:“我当然知道,阿来哥,那些数据从哪个终端发送和接收的,我们都能看到。”

“别太自信。”亓弋说着就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开始打字。

“明天家庭日您有什么想做的吗?我去安排。”亓弋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让他们看清楚发送的内容和送达对象,当然很明显,这消息是发给DK的。亓弋按下发送键,接着又用手指向了平板,示意两人去看。

同一时刻,平板上的实时数据监测显示的终端却是O的手机,O倒吸了一口气,怔怔地看向亓弋。亓弋胸有成竹地说:“你再等等,看先生回复之后数据追踪是什么。”

很快,亓弋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回复,而平板上显示的终端依旧是O的手机。亓弋收回手机,一边划动着屏幕一边说道:“先生说了,明天一起吃顿饭就行。”

A低着头咕哝道:“hpayhpay怎么就回你消息回得那么快。”

亓弋没理会她,接着说道:“事实证明,你这个监测并不准确。当然,我也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既然你提到了这件事,刚才也说了这是家事,那咱们仨今天就把话都说开了。前天我确实是跟境内取得联系了,对话的内容就在我手机里,随时可以给你们俩看,但在这之前,我得再次确认一遍,你们俩能接受开诚布公之后带来的后果吗?”

“我……”O勉强挤出了个声音,旋即咬住嘴唇,转头看向A。

“算了,我今天难受,不想跟你们多废话,直说了吧。”亓弋故作失望地叹了一声,“我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你们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我本来也没有要故意瞒着,我原以为有些事情不用解释你们就能懂,但没想到这几年你们俩是只长了年纪,一点脑子都没长。把照片精准投递到俞江市局这种蠢事你们俩也干得出来,我问你们,让海同深看到那些模棱两可的照片之后呢?你们想达到什么目的?如果我像你们俩一样满肚子花花肠子,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测,你们俩在给我下套?用照片把海同深骗到云曲,理所当然的他要跟我联系,然后再用这个数据异常来逼问我,无论我是不是跟他联系了,我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之后你们会拿着这件事当由头,要么去跟先生吹风,要么去拉拢提,得到助力之后就把我踢出局,达到你们的目的。”

“我没这个意思。”A说。

“有没有这个意思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亓弋说道,“你把海同深骗过来有什么用?他在那边是公职人员,你如果在中国境内伤害了他,中国警察会有足够的理由逮捕你,有足够的理由通过外交手段穿透缅北这个三不管的地带。而同样的,他作为公职人员,也不可能私自离境,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只要他迈出国境,那就一定是中国警方的意思,同时得到了杜瓦敏拉素政府的授权与允许,咱们背靠着波云,波云和杜瓦敏拉素的关系你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你仍然不能对进入境内的中国警察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否则那个后果你根本承担不了。所以你绕这么一大圈,不惜暴露你们留在俞江的线人,也要把海同深骗过来的这个行为,实在是愚蠢至极。”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

亓弋打断了A,说:“你只是想看看海同深对我有多少感情,是吧?就算他对我情根深种,这辈子没我不行,对你又有什么影响?又或者,我也可以再告诉你一句,就算我心里对他也是爱到要死要活,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Nanda,我是你哥哥,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没有海同深,以后还会有别的人,我只会是你的哥哥,是有血缘的家人。”

“阿来哥,你就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决绝吗?”O问道。

“我只是在告诉你们事实。”亓弋把一杯冰水全部喝完,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说,“我知道你们俩怀疑我的立场和身份,关于这一点,我会证明给你们看。先生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咱们仨之间的事情私下解决,不要去叨扰先生。明天是家庭日,过完家庭日,我自会给你们答案。”

O垂眸盯着茶几上已经自动锁屏的平板,安静片刻之后,他抬了头,说:“既然阿来哥说会给我们答案,我们也不怕再等上一两天,但是,阿来哥,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要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东西,还有你的房间。”

亓弋站起身,微微张开双臂,等着O上前来查:“Nando来搜身,Nanda上楼去,随便看。”

这样的坦然,让姐弟二人再次心有疑惑,但话已经说出口,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硬着头皮也要做了。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起身。

O绕过茶几,走到亓弋身边,抬起的双手却有些无措,不知该触碰哪里。亓弋低笑起来,轻声道:“是因为你也喜欢我,所以就不敢动手了?”

O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放在了亓弋的肩膀上:“你刚才都说了,你是我哥。”

“就算没有这层血缘关系,我也不会对你们俩中的任何人有任何其他感情。Nando,我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你们俩还是小孩子,这些年我见过你们俩各种样子,甚至小时候我还带着你睡过觉,给你洗过澡。如果在这种状况下我都能对你们产生超越亲人的感情,那我就跟畜生没区别了。无论是老师与学生,还是哥哥与弟弟妹妹,那都是不伦。”

“哥,别说了,我知道。”O的手已经摸到了亓弋的腰间。

“玛优还好吗?”

这问话让O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亓弋却并没有打算就此停住,而是接着说道:“你该去看看玛优的,顺便告诉她一声,她养狗的技术挺差的,坤木从来都不是忠犬,嘴也松得不行,但这样的狗反而好用,只是她手中的狗粮不够多也不够香,所以这一局她才会惨败。”

O回答说:“玛优不会再见我的。”

亓弋拉住O的手腕,把他的手带到自己的腰带附近,说:“这里还没检查。”

“……”

“怎么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怕我像小时候一样罚你不成?”亓弋松开了O的手,自己解下腰带,而后把腰带放到了O的手中,“我教过你怎么搜身检查,你可别告诉我,连这个技能都忘了。”

“我没忘……”O接下腰带,从头到尾反复检查了两三遍,确认无误之后才把腰带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哥,你该多吃点的。”

“岁数大了,吃不胖了。”亓弋无所谓地说道,“当年受了那么多伤,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指望着我像以前那样?你感个冒还得跟床上躺个十天八天的耍赖呢,我可是被你们姐弟俩”

“哥,别说了。”O打断了亓弋的话,“当年塞耶提信誓旦旦地跟我们说你就是叛徒,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他骗我说hpayhpay不在家,重要的东西也都已经转移了,我才去引爆的炸弹。可我后来才知道,炸弹有延时,而hpayhpay正好会在炸弹爆炸的时候回家。塞耶提说他不知道hpayhpay回家的时间,当时我们也没办法再向谁求证,你失踪了,hpayhpay昏迷,司机被炸死了,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们确实需要他。”

“但你们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亓弋说。

“没错。我们不信他。”O哂笑一声,道,“hpayhpay都不信他,我们更不会,他毕竟是外人。”

“但是留着他还有用。”亓弋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附在O的耳边说道,“他知道的越多,对我们越有利。中国警方早就盯上了咱们,躲是躲不掉的。如果有一天,国境线不再能护得住我们,那么他就会是我们留给中国警方的一份厚礼,只要最关键的东西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就足够了。上学时我就告诉过你们,那些刻进你脑子里的知识,那些你所掌握的技能,是别人永远都偷不走的。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他知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每多知道一件,我们就多一分可以利用他的机会。”

“但是我们确实没有他聪明会算计。”O说道。

“你只要放任他就行了。聪明绝顶的人都自负,太过自负往往就是自我毁灭的开始。你和Nanda只要专心做你们的事情就好了,我会解决提。”

“但是如果你跟他联手,我和我姐可打不过。”O已经弯下身,摸到了亓弋小腿处。

亓弋往O的头上拍了一下:“波云都直接出面了,我还需要跟别的人联手?”

O检查完亓弋的裤脚,站起身从茶几上把腰带放回到亓弋手中:“阿来哥,我希望你没有骗我。”

亓弋利落地把腰带重新系好,而后拿出手机,把与海同深的对话找出来交给O看,同时说道:“这就是全部的对话,如果你不信,可以把手机拿走去调取数据包。”

O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少顷,他说道:“约他周日见面,阿来哥,既然他人已经到这里了,见上一面也是应该的。你跟他说清楚,也算是给我们一个答案。”

“可以。”亓弋说着就拿回手机,快速发了消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