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宋宇涛骂了一句,“肯定是他那个畜生爹干的!要不然况兴国怎么可能发疯杀了霍方!”
谢潇苒:“我托人联系了况萍老家那边的同事,他们查档之后说并没有接到过况萍的报警记录,在对应的年份范围内也没有做过幼女性侵的伤情鉴定。霍方被杀时况萍实际未满14周岁,而且在那之前况萍和况沐已经在跟随况兴国生活了。如果真的是霍方做的,那么况萍当时的年龄只会更小。按照法律规定,与未满14周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无论女方是否同意都算强奸,无论受害人是否提告,警局都会立案。但是现在没有伤情鉴定,没有立案,没办法证明这件事的真假。我也问了当地的同事,况萍老家到现在为止都算不上发达,小地方的医院档案管理混乱,现在要去找二十多年前的档案根本不现实,除非能找到当年给况萍处理伤口的医生。而且现在无论是况兴国、霍方还是况萍都已经去世了,这件事……”
海同深说:“我找姜局走个协查函,让当地警方配合走访一下。就算所有人都去世了,这件事也不会被湮没,也不是没有意义。而且,况沐现在应该还活着。”
“谢谢海支!”谢潇苒脱口而出之后,她自己心里都有些惊讶,她甚至都还没想清楚这一声感谢究竟是为了谁,是为了手上沾满鲜血的犯罪嫌疑人况萍,还是为了正在逃亡的况沐?又或许,是为了当年还无力反抗的女孩霍思佳,为了一个迟到多年的正义。
“咳,那个……我继续说。”谢潇苒调整好情绪,接着说道,“况萍的尸体在甲醛水溶液,就是福尔马林中泡过,现场她脚下的盆里放着的也是福尔马林,屋内的温度一直保持在16摄氏度左右,这些都是为了给尸体防腐做的工作。甚至况萍的毛细血管和静脉之中也有少量的福尔马林液体存在,但这点反而帮助我确定了死亡时间。人体死亡之后再难进行静脉注射,因为体内循环已经停止,根据况萍体内福尔马林的含量和细胞变性的程度来分析,况萍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5月28日20点到5月30日20点这48小时之内。另外,梁老师说在现场提取到了很多亓支的指纹,但是在况萍的身上并没有,况萍不是以被我们发现时候的那种姿态死去的,后续拔掉注射器、用鱼线缠绕固定位置等行为一定需要有旁人在场。但是况萍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属于别人的生物信息,所以处理尸体的人应该是佩戴了手套。这里我有一个推测,最后处理况萍尸体的人,跟况萍一定有感情。”
海同深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是要用尸体来陷害亓弋,其实在况萍身上留下亓弋的指纹是最直接的,但对方没有这么做,有一种并不想让别人染指况萍的意思在其中。而且从这些照片也可以看出,虽然是被鱼线绑着,但鱼线缠绕的方式非常用心,有一种怕况萍会被勒疼的小心翼翼的感觉,哪怕知道况萍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对方也不愿意况萍再受罪。”
“真的很像况沐做的。”宗彬斌说,“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会怕况萍疼的话,应该就只有况沐了。而且你们发现了吗?到现在为止,几乎所有事情都是况萍做的,实际上况沐身上并没有背着人命,她所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也只是安放了一个炸弹,后来她还把引信给切断了。”
“但她仍然是犯罪嫌疑人。”海同深说。
宗彬斌立刻说:“我明白的,海支放心。”
海同深又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而后问道:“之前询问过况萍的同事吧?她平时有散发的习惯吗?”
“实验室要求盘发,但是不工作的时候她都是散发的。”郑畅回答。
谢潇苒:“她头发保养得非常好。海支是在关注她的头发吗?”
“因为散发的状态和那幅画有很大出入,我只是在考虑头发这个意象会不会有别的指向性。”海同深说。
“那问问亓”谢潇苒硬生生把后面的字咽了回去,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海同深轻轻摇头,“这个问题先搁着吧,这边情况汇总之后发到群里,让廖厅看一下,如果廖厅觉得有问题,肯定会去问亓弋的。咱们就当亓弋受伤在家休息,有什么事在群里说就行了。”
郑畅抬头看向海同深,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了不该听的称呼,知道了海同深和亓弋的关系,就按照海同深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看出他和亓弋的关系,他甚至比平时更加稳定,这得是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做到这样面不改色?
夜幕降临,当海同深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时,厨房里传出来的响动让他呆愣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换鞋。亓弋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海同深难以置信地挪到了厨房门口,在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他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亓弋。
“干什么?”
“以为你被关起来了。”海同深埋在亓弋肩头,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侧颈,“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手机被收了,你家又没座机,反正你今天肯定会回家的,我就等着了。”亓弋动了动,“松开我,一会儿煳了,快去洗手,边吃饭边说。”
“不松,抱着做。”
亓弋无奈笑了一下,用铲子扒拉了两下锅里的菜,然后关了燃气灶:“怕了你了,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腻啊?”
“你以前不是总说我油腻吗?”
“不是一个腻,而且我那是开玩笑的。”亓弋说,“你松点儿,我要端锅了。”
海同深看着亓弋拿铲的右手,想起白天梁威说的关于亓弋拿东西时候的习惯,便松开了他,转而去拿起了锅:“我来拿。”
亓弋:“你这么殷勤?是不是做坏事了?”
“这就算殷勤吗?那我以后天天这么殷勤。”
“这回真的是油腻了。”亓弋三两下把锅里的菜都扒到盘子里,而后放了铲,端着盘子往餐厅走去,“把锅放水池里泡着,洗完手再过来吃饭!”
海同深很快坐回到餐桌边:“今天这是……缅甸菜?”
“缅甸菜可没这么好吃,这些都是云曲口味。”亓弋揉了揉手腕,“好久不做,手生了,你凑合吃。”
海同深夹了面前一道凉菜,问:“这是什么?”
“凉拌折耳根。”
“……”海同深咽了下口水,说,“这将是我人生中第一口折耳根。”
“没关系,吃不惯给我吃。”亓弋把那盘凉菜挪到自己面前,而后饶有兴致地盯着海同深看。
海同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还是败在了亓弋的目光之下:“你别这么盯着我。”
“人生总要有尝试。”亓弋笑道,“你知道吗?这种盯着别人吃新奇口味东西的感觉很好玩。折耳根、豆汁儿、螺蛳粉,这种让人爱的爱死,恨的恨死的东西,都带着一种很神奇的功效,能在一瞬间拉近彼此的关系。”
海同深:“我觉得你说的这种‘好玩’,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那你痛苦吗?”亓弋反问。
“当然不痛苦。只要是你做的,毒药我都吃。”海同深把折耳根放进了嘴里。
亓弋看着海同深脸上五彩斑斓的表情,笑得直捂胸口,许久之后他才停下,递了水过去:“喝口水吃别的吧,放心,其他的都很正常。”
“你就是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海同深喝了大半杯水才重新找回味觉。
亓弋越过桌子,快速地吻了一下海同深的唇,而后低声问:“苦吗?”
“很甜。”海同深揽过亓弋的头,回给他一个用力的吻。
再次坐回到椅子上时,亓弋已经气喘连连,他故作镇定地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囫囵吞了。海同深笑着说道:“勾引人的技术还不到位啊,自己先跑了可还行?”
“吃饭!”
“嗯,吃饭。”海同深收住调侃,问,“老实交代,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亓弋回答:“配合调查而已,手机被收了,可以回家但是不能独自外出,明早八点有人来接我。”
海同深戳穿了亓弋话中的漏洞:“可以回家……你确定是回这里?”
“不是。”亓弋承认道,“是回隔壁,我是偷偷翻过来的,从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