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虚幻和现实。”DK摘掉那幅被酒淋过的《梦》,将画后藏着的密码盘完全展露在毕舟来面前,而后笑着说道,“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手机铃声将亓弋从回忆中拽出,他清了下喉咙,按下了接听键。这一次难得没有呛声,付熙平静地讲述完之后二人甚至还客气地寒暄了两句才挂断电话。亓弋呼出一口浊气,转身下了天台,往会议室走去。
回到会议室后,亓弋将从网上找的毕加索的《梦》的照片投到屏幕上,同时把死者死亡现场的照片放到了旁边。当这两张照片被并排放置时,那种高度相似的构图和姿势,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很明显,健身房前台小姑娘的尸体,是被人故意摆成了《梦》的模样,甚至连屋里的窗帘和红色的椅子都那么“恰好”地一样。郑畅咽了咽口水,说:“我以为这段时间我的阈值已经被提高了,但没想到,变态之外还有更变态的。亓支,这画对DK有特殊意义吗?”
亓弋回答:“在DK以前居住的别墅地下室里就挂着这幅画的仿制品,而在挂画的后面,就是整个集团最机密的核心地点,是连A和O都不能随意出入的密室。”
“你去过?”海同深问。
“最后那两年,毕舟来可以自由出入。”亓弋说,“那里面有专属于DK的服务器,藏着这些年他作恶的所有证据,有他跟各地毒枭联络内容的备份,有大量和缅甸军方、政界私下交易的往来凭证,还有他在全世界各地洗钱的痕迹。”
“那可真是个宝库。”宗彬斌说,“那密室还在吗?”
“炸了。”亓弋又补充说,“我炸的。”
宋宇涛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引爆那个别墅,我就逃不出来。不过DK肯定有别的备份,最后那段时间很明显他已经不往那里面存放任何数据资料了,所以我最后才会引爆的。”亓弋平静地说道,“我们的重点也暂时不用放在那些资料上。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顶替了贾颂身份的女性死者,被故意摆成了这幅画的模样,而且面部被泼了红色油漆。这件事只能是DK授意的,因为在他跟我讨论过,并用红酒泼过这幅画之后,密码盘外面就换了别的画。换句话说,知道《梦》的秘密的可能不止我一个,但亲眼见过被泼了红酒的那幅画的,只有DK和我。现在有人用尸体塑造了一个真实版的《梦》,这只能是DK亲自授意的,这意味着,DK已经醒了。”
“醒……醒了?!”郑畅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他不是植物人吗?怎么还能醒?!他醒了那边岂不是更猖狂了吗?!”
“我刚才已经把这件事跟上级汇报过了,领导的意思是咱们暂时还是专注于查本市的这个执行人,DK那边的事情先交给云曲警方和缅甸警方来处理。而且现在暂时也不用太过紧张,一来,他不可能入境;二来,按照他的身体状况,昏迷了这么长时间醒过来,复健就得用好长时间。当年他伤得比我重,而且年纪也比我大得多,他能不能完全恢复都是一回事。”
谢潇苒叹了口气,说:“他最好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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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关于DK的事情,亓弋又把最新得到的关于吴鹏的消息同步给了大家。当年在边境线上成功帮助戴冰越境逃往缅甸的就是吴鹏,而这一次,戴冰也是通过他的关系回到了境内。这一次吴鹏肯离开遥城到了俞江,是因为他一直偷偷藏起来的女儿被A发现了,A以他女儿的生命为要挟,逼他到俞江来完成这次任务,他原本以为按照要求达成目的就能救下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这一趟直接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关于吴鹏女儿的信息,现在我们还并没有掌握。”亓弋转述说,“云曲那边正在尽力调查,一旦有消息会立刻通知咱们。”
“再变态狠戾的人,也还是会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或人啊。”宗彬斌叹了一声,“所以你说何必要作恶呢?”
“人嘛,都是复杂的。”宋宇涛说。
“也对,不复杂的那是单细胞生物。”宗彬斌揉着额头说,“现在在无名女尸家里发现的A4纸上的单词是悲伤,第一张纸上是太阳,这几个单词应该不是随便拼出来的,是有什么意义吗?”
亓弋摇头:“我没想到。DK在家都说中文,我缅甸语倒是还可以,英语水平真的一般。”
“The sun……for sorrow……”谢潇苒将那四个单词并排放在一起,少顷,她猛地站起来,接着就“哎哟”一声,捂住了脖子。
“你慢点儿,没人催你。”宗彬斌道。
“咝……忘了……”谢潇苒捂着脖子放慢了动作,道,“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你们搜一下是不是。”
郑畅立刻拿出手机搜索起来。很快,他放了手机,向谢潇苒竖了拇指:“厉害了!还真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大结局最后几句。我把那一段复制下来发给你们了。”
“这凶手还是个文艺青年啊,看莎士比亚,还是原版的。”宋宇涛自嘲道,“我连翻译版的都没看过,看来以后没点儿文学素养都没办法抓嫌疑人了。”
“是DK。”亓弋说道,“DK的书房里有莎士比亚全集,他最喜欢的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看来他是真的醒了,而且意识和逻辑都没问题。”海同深不由得叹了一声。
又是一日结束,回到家的海同深看到玄关处摆放着的大箱子,愣了许久,直到亓弋跟上来时才反应了过来。
“忘记我 鈶`9 濡? 濡? 9 濡? 濡? 濡? 鈶躲愭緶鏃堕棿鐢熴?
要搬家了吗?”亓弋换了鞋,把箱子推到屋里,“早上回去顺便拿了过来。”
“一直住一起,真的都忘了这事了。”海同深跟着进了屋,“你东西多吗?用不用我帮忙搬?”
“东西不多,就是没收拾,不用你管,我自己慢慢来就行。这箱是之前我过来的时候廖厅给我的,我都没拆,早上顺手就先把这个挪过来了。”
“是什么东西?”海同深问。
“我也不知道,拆开看看吧。”亓弋从玄关处拿了裁纸刀,和海同深一起把箱子打开。
“枸杞、西洋参、鹿茸、灵芝、燕窝……我的天,还有冬虫夏草啊!”海同深一样样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不由得咋舌,“这么好的东西你连开都不开,真是暴殄天物。”
亓弋耸了耸肩:“当时廖厅说不值几个钱,我就搁着了。”
“领导说‘不值几个钱’,那意思是你别有心理负担,不是说真的不值钱。”海同深无奈,“这些东西你打算放哪?”
亓弋想了想,说:“要不然你给岑老师送去吧。”
“这就想着孝敬了?”海同深笑了一声,“就算要送,也得你亲自送,我拿回去算怎么回事?”
“我……”亓弋低着头,没再说话。
“逗你的!”海同深揉了一下亓弋的头发,“我妈不用这些东西,咱们也不着急见家长。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你上次不是说年底你过生日的时候吗?”
“我就那么一说,你要不愿意可以不去。而且现在还没到六月份,距离我生日还大半年呢,不着急。”海同深继续从箱子里又拿出一个盒子,那是个非常普通的铁盒,跟整箱包装精美的补品完全不同。他把盒子递给亓弋,说:“这个你来开。”
亓弋接过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摞照片。
“是什么?”海同深问。
“不给你看。”亓弋快速把盒子盖上。
这一下反倒勾起了海同深的兴趣,他凑上前去扒住亓弋的手:“我要看。”
“不给看!”
一个伸手去拿,一个连连躲避,两人很快就闹着缠在了一起,最终亓弋缴械投降,松了手,让海同深把盒子抢了过去。
“这是……”海同深拿出最上面的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