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吴鹏出现在医院有可能是巧合,那么后面普天华出现在王星耀家附近就不太像是巧合了,而且唐临的掌纹出现在吴鹏车上,王星耀的指纹留在了唐临家,普天华的指纹也在王星耀的尸袋上被检出。”海同深看了一眼亓弋,“或许真的就是食物链。”
郑畅提问:“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亓支为什么一直默认张聪杀李汌跟后面这几个案子没关系?仅仅是因为推测背后主导人不是同一人吗?还是说因为那个案子凶手已经归案?”
亓弋回答:“梅花染色是从吴鹏最先开始的。按照A的风格和习惯,她想要达成一种‘循序渐进’的感觉,就会像现在这样从一瓣绿色花瓣逐个增加,直到五片花瓣完全染成绿色,所以最开始那朵白梅很大概率跟这件事是分开的。”
“懂了!”郑畅说,“如果真的是要完成五瓣逐渐染色,是不是有一种可能,现在这个无名尸就是最后一个了?毕竟现在是一朵完整的绿色梅花了。”
“那就更不能放松警惕了。”宗彬斌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沉重和担忧,“亓支就是绿萼,现在花瓣全都变绿,下一步或许就……”
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离门最近的谢潇苒去开了门,而后就像看见亲人似的松了口气:“师兄来了!”
“可以进吗?”苏行问。
“进来吧。休假的人过来慰问”海同深向着门的方向,见只有一人走进屋内,就停了调侃,问,“欸怎么就你一个?晏阑呢?”
“他之前连轴熬了好几个大夜,我让他多睡了会儿。”苏行走进会议室,把两包装得满满的袋子放到桌上,“确实是慰问,喏,早饭。”
“这回真是五星级酒店的早饭了。”海同深无奈笑了笑,“玩笑话他还当真了?!就这一顿啊!回去跟他说,别让他乱花钱了。”
“好。”苏行点了头,“你们吃着,我过来给你们送点儿消息。之前潇潇传回刑科所的人像对比出来了,快递员和别克商务车的司机是同一人,而且你们发过来的司机照片和昨天我们这边发现的可疑车辆的司机照片经过比对,这两个也是同一个人,短时间内,这个人开车往返俞江和平潞多次,而且都跟案子有关。另外,通过快递员在监控中的身形和步态分析可以确定,这个人是女性,身高在165厘米左右,体重100斤上下,鞋码是36码。这个结果与最新案死者抛尸现场提取到的痕迹高度相似,但这还不能作为推断是同一人的证据。”
郑畅原本想说话,结果抬眼就看到海同深在给亓弋递早饭,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知道了,就觉得这稀松平常的动作中带着那么点儿暧昧。海同深看了一眼郑畅,郑畅立刻低下头去吃饭,连刚才想说什么都忘了。
亓弋看向苏行:“你要不也一起吃点儿?”
苏行摇头:“不用,我回去吃。”
海同深把饭菜全都摆好,才问:“这早点不仅丰盛还贴心,你从哪儿知道我们的口味的?潇潇跟你说的?”
“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留心看了一下,晏队和潇潇也说了些。”苏行看了眼手表,“好了,消息送完了,早饭也送完了,我顺利完成任务,你们慢慢吃。”
“谢了啊!也替我谢谢晏阑。”海同深道。
苏行点头,而后走出了会议室。
这时候郑畅倒是终于想起来刚才要说什么了,他喝了口水润喉,说:“如果真像之前我们推断的那个食物链那样,岂不是这女的也悬了吗?”
“不会。”海同深说道,“这女人应该是幕后真正的执行人。抓张聪和钟艾然的时候她就在了。张聪可不是在这个食物链里的,而且第一个案子逻辑自洽,她只需要确认张聪和钟艾然被我们抓到就行了,而想要确认这一点的,是DK那边的人,所以这个女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DK集团在本地的执行人。”
亓弋放下筷子,问:“刚才苏行是不是说了一句,要知道口味,就留心看一下?”
谢潇苒:“是啊,怎么了亓支?”
“留心看一下……前提是我们得坐在一起吃过饭。”亓弋缓缓说道,“我之前就觉得,这几个案子的时间有问题。凶手似乎对我们的办案进度有一定的了解,但又不是事无巨细都知道。”
“我们的办案进度是保密的啊,局长可都不知道我们查到了什么。”宗彬斌说。
苏行的话让亓弋把那根时断时续的线给接上了,他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嫌疑人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看着我们?嫌疑人或许不知道我们的详细办案进度,但是能看到我们几个人在市局来去的频率和时间。我们能推理嫌疑人的行动路线,自然也会有人能分析我们的作息规律。一起吃顿饭稍微留心一下就能知道我们的口味,天天看着我们进进出出,是不是也能看出些什么?别忘了,那个查看过公告的IP地址就在市局。”
郑畅深呼吸了一下,说:“谢谢亓支,我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58
苏行回到酒店时,晏阑刚刚起床,正在洗漱,见他回来,便叼着牙刷通过镜子看着他,以眼神询问。苏行拍了下晏阑的后腰,说:“他们熬了一宿,看样子是有进展。”
“唔!”晏阑皱了下眉,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出,一边涮杯子一边说,“你送去的消息有用?”
“有。”苏行取出膏药贴在晏阑的腰间,“我说结论的时候郑畅明显有反应,是正向的那种。应该算是给他们送了个好消息。”
“那就行,也算咱们没白来一趟。”
“今天陪我去看看方法医吧。当年他带过我实习,也算是我的老师。”
“应该的。”晏阑直了下身子,“膏药还挺管用,贴上就不疼了。”
“刚贴上,药效没那么快。”苏行顿了顿,而后又拍了一下晏阑的腰,“你果然是装的!”
“哎别生气。”晏阑连忙转身搂住苏行,“我真的腰酸,你领导我岁数大了,你得理解一下。”
“领导老当益壮,我昨晚可没看出你岁数大来。”苏行扒开晏阑的手,“理由。”
晏阑又连忙抓住苏行,把他拽回怀里,轻轻叹了口气,才说:“我现在不想见大海。”
“不是不想,是不敢。心里有鬼,对吧?”苏行淡淡说道,“既是发小,又是同行,知道瞒不住,但还是得瞒着。”
“是。我就没干过这么别扭的事,真的难受。”
苏行拉着晏阑走出卫生间坐到套间外面的沙发上,两个人偎在一起,之后他才说道:“其实我不明白,那件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海哥。”
“爸不让说肯定有他的理由,而且亓弋他自己也不知道。”晏阑无意识地揉着苏行的耳垂,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他们这个案子……我觉得凶手是有更大阴谋的,还有我爸最近总是神神道道的,这都不是好事。”
苏行挡开晏阑的手,搓了搓被揉红的耳垂:“别乌鸦嘴,弋哥已经够惨的了,你盼他点儿好吧!”
“不闹。”晏阑说道,“你说实话,亓弋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苏行想了想,说:“我跟他接触不多,不过几次见面都觉得他挺疏离的。他给我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感觉他背负了特别多的东西。他看人的时候是木的,眼睛里没东西,好像把自己的所有情绪和思想都藏起来了。”
“吓人吗?”
苏行摇头:“不吓人,但挺让人担心的。我总觉得他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所以不跟周围人多交流,最好消失的时候没人发现的感觉。”
“行了,打住,你已经从心理学上升到玄学了。”晏阑把手盖在苏行眼睛上,“小刺猬今早跑这一趟辛苦了,时间还早,睡个回笼觉。”
另一边的专案组成员则没有这么幸福了,回笼觉根本是妄想,抽空眯一会儿起来都会觉得自己耽误了进度,会议室套间里的床基本成了摆设,实在困得不行了就趴桌子上歇一会儿。连续好几年睡眠质量奇差的亓弋反倒成了最适应这种节奏的,别人都趴下了,他却还能支棱着。
海同深拍了拍亓弋的肩膀,示意他到外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