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家。

又是荀长?生。

盛安眉眼低垂,忽然?感觉有些倦怠。

她所认识的这些天之骄子们,哪怕年龄还年轻,但似乎没有一个是把“人”当成?人的。

在他们的心里,远远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所以为了这个目的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我知?道他是谁。”面前?的少女沉默,这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俞斯墨就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一直观察着她,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看她。从最开始的审视,到现在眼里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从她的眉间痣,到她指尖的薄茧,他似乎在透过一些细枝末节,试图追寻眼前?少女的过往一切。

太可?怕,也?太失礼。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移开了目光,并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他本来就没有家教。

能够意识到“失礼”还是帝钧所教,“尊重别人”也?是如此。

盛安似乎没意识到少年探究的目光,或者说就算意识到了也?没在意。毕竟俞斯墨在她这里就是一战五渣。

所以她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大概明白他意思了,不过这些事与你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就不同你说了。”

“莫斯通过第一个俞斯墨,提醒我安斯艾尔和米兰之间的关联。”少女忽然?把目光投向他,俞斯墨好像感受到了目光的温度,“那么你呢,它想通过你告诉我什么?”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绿色的波形剧烈起伏了几下,又恢复成?那种令人窒息的规律。

窗外的雨更大了。雨声中,隐约能听见远处医院广播在呼叫某个医生的名字。

走廊的灯光从门缝下渗进来,在病床前?的地板上画出一道细弱的金线,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缝。

“我……”还不等床上的少年犹豫着开口?说什么,下一秒,眼前?的少女便突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警报声突然?拉长?成?刺耳的蜂鸣。俞斯墨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只?触到冰凉的空气。

病床边的窗帘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空间跃迁痕迹……不、不对?,还有别的。”他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喃喃自语,“看来那个莫斯已经迭代成无法想象的存在了。”

随随便便就能把人转移走,与其说是掌握了空间与时间,倒不如说是真的成为了“神明”。

在古时候,遇到超出认知的事情人们就会将其解释为神明的手笔。就好像他的左眼,如果?他死后的左眼能够实现愿望,自然也就会被冠以“神明之泪”的名字。

俞斯墨的左胸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不知?是毒素侵蚀的生理反应,还是某种更难以名状的情绪。

窗外的暴雨突然?静止了。

他忍不住往外看,看到雨滴凝固在玻璃上,形成?无数晶莹的透镜。透过这些扭曲的镜片,俞斯墨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无数个自己,恰如无数个时空里的他。

“原来如此...”他咳嗽着笑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滑落,“莫斯,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也?许是拥有相同大脑的原因,他似乎明白点莫斯的意图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玛佩尔重新走了进来,在看到还活着的俞斯墨时微微怔了一下。

其实她们这个团队早已做好了俞斯墨死后接手大脑的准备,只?是帝钧一直不同意这么做,她作为帝钧的第一铁忠,自然?表面上也?不同意。

只?是,俞斯墨把呼吸机里的氧气换成?工业氧这种事,她终究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改变主意了?”女军官的声音淡淡,并没有因为计划出现意外而不甘,“如果?还想活着,除了变成?‘新人类’,成?为生化机械生命也?还可?以再?续命。”

他其实不是必死的,只?不过转化后的他还能不能称之为人类就不一定了。多少人被转成?新人类前?,信誓旦旦自己不会吃人?又有多少机械人曾经想转化后勇敢作战,最后却以自己是“新种族”为由叛变。

所以他们这些帝钧一派的有志青年,即便是死也?不想转变。

俞斯墨平静地注视着她,心电监护仪的波纹越来越平缓,像慢慢退潮的海浪。

“不是还有DH-62吗?”少年科学家轻声说,“我打几针吧。”

玛佩尔拧眉,“那只?是透支身体机能的试剂,等效果?结束,你会死得?更快。”

“我只?活几天。”少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还有点事没处理。”

“什么?”

“找到米兰·格兰特。”少年眉眼忽然?沉了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玛佩尔更不理解了,“他的思想太过极端,如果?用他的大脑,后果?无法预料,这些咱们不是早就讨论过了?”

“我不是要用他的大脑。”少年忽然?又看向窗外。

床边的加湿器喷吐着白雾,在病床周围形成?朦胧的屏障,让少年的身影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这片雾气中。

良久,面向窗外的少年才缓缓道:

“我是要为一个人,杀了他。”

……

当盛安重新感知?到重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麦田里。金黄的麦穗在风中起伏,远处有座高耸入云的教堂,彩绘玻璃在夕阳下像燃烧的宝石。

这是哪里?还是中心世界吗?

盛安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先是好好比着赛突然?被莫斯传去异空间,然?后这又是给她干哪儿来了?

等等,不对?,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