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薛修良与夏紫芜惊慌后退,一拂衣袖,便逃没了踪影。
安生仍旧余怒未消,扭过身来,见端午正蹲在地上委屈地哭天抹泪,气更不打一处来:“他这般欺负你,你还忍气吞声不敢张扬。今日多亏了我在,若是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就要任由着他欺负你?”
端午掩着脸:“他是表少爷,我又招惹不得,能怎么办?声张出去了,您是知道他们父子那张缺德的嘴的,我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哪里还有清白名声在?”
安生最是气恼她与姐姐这种逆来顺受的脾气,口不择言道:“你这般软弱,活该受他欺负。他如何就不敢招惹长菁,非盯紧了你!”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说话重了。
端午立即泣声道:“长菁有三小姐撑腰,可是我没有。”
安生自袖子里摸出帕子,没好气地丢给她:“她以前便这样骚扰过你吗?”
端午紧咬着下唇,难堪地点点头:“以前在三小姐那里伺候,他每次到后宅里来,就经常动手动脚的,我躲都躲不掉。”
“那夏紫芜呢?就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安生气怒道。
端午愈加委屈,摇摇头:“三小姐说,让他不要闹腾出丑事来,败坏了她的名声就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更加放肆了。”
“那你就一直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端午啜泣着道:“我跟夫人提起过,说不想在府里做事情了。可是夫人说,我与府里白纸黑字签了契约的,做不到年头,不会放行。后来,因为家里出事,又无可奈何签了卖身契,我不怕卖身,可是就是害怕他无休无止地纠缠。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迫不及待地离开三小姐,想躲开他。小姐,求求您,千万不要让三小姐将我讨要回去,那样我一辈子肯定就毁了。端午愿意跟着您,当牛做马,吃苦受累,怎样都行。”
安生也有些为难,毕竟这府上并不是自己说了算,让不让端午回去,那也是薛氏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安生叹一口气:“端午,你是知道的,我自己如今尚且是自身难保。若是夏紫芜提起来,我自然是愿意留住你,可是我或许真的没有那本事。假如,实在没有办法,我便寻个由头将你赶出府去吧,总好过毁在那个小畜生手里。”
端午为难地一声不吭。
安生继续道:“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了。稍晚一些,我去求求父亲,父亲也反感薛修良,更清楚他的品行,希望能够为我们做主。”
端午强忍住泪意,一把捉住了安生的手,哽咽道:“谢谢二小姐,我......”
“不用多说了。”安生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是主,你是仆,原本便是一体相连。”
那一瞬间,安生心里有喜有忧,百味杂陈。
喜的是,在夏家,她相信,自己终于不再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忧的是,自己左躲右闪,有些事情,有些灾难,终究是躲不掉,仍旧接踵而至。就连一个小小的薛修良,都敢站在自己门口,跳着脚地叫嚣。
而夏紫芜,恼羞成怒,又会到薛氏跟前挑唆出怎样阴狠的主意?
她思前想后,觉得只有寻父亲好生说道说道。
临近黄昏的时候,安生便寻了借口到前院,希望能遇到父亲,找一个说话的机会。否则父亲一旦回了后宅,薛氏一直提防着自己,再想要与父亲说话就难了。
夏员外一直没有回来,都过了平日里回府的时辰。
安生又寻了一个插花的借口,将前院里几株开得正烂漫的花剪了一捧,逐个地修剪齐整了,就连末端都仔细地修剪成了斜口,又用凤仙花汁将十个指甲染成粉嫩的红色,才听到门口有脖铃声响,蹄声?N?N,应该是夏员外回来了。
安生立即欢喜地迎出去,手里还握着一枝凤钗菊,提起裙摆迈过门槛,就眉眼飞扬地唤了一声“爹爹”。
夏员外自马车上迈下来,并未理会门口俏生生立着的安生,而是转身撩起马车帘,满脸陪笑:“冷神医,已经到了寒舍了。”
安生脚下一顿,就僵在了门口。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自马车里伸出,撩着车帘,然后,冷南弦自夏员外的马车里伸出头来,抬脸便迎上了安生诧异的目光,游移开来,从她手里的凤钗菊上面越过去,然后一撩衣服前襟,跃下马车。
夏员外转身冲着安生招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提药箱。”
安生傻乎乎地“嗯”了一声,低头自冷南弦跟前擦肩而过,车夫已经将药箱自车厢里拿出来,交到安生手里。
药箱太沉,安生手里的凤钗菊无处安放,又舍不得丢掉,干脆叼在嘴里,用贝齿咬住,轻巧地皱皱鼻子,轻哼一声,觉得自己委实倒霉。第一次这般眼巴巴地守在院子里等夏员外回来,却是迎来了一尊大神。
待转过头来,夏员外已经恭恭敬敬地迎着冷南弦进了府门。安生认命地跟进去,心里有点腹诽,冷南弦府里明明养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千舟,为何出门不带着他跑腿提箱,偏生每次都让自己做这种跟屁虫的差事。
第四十八章 学医天赋
相跟着进了内宅,安生方才醒悟过来,父亲又腆着老脸将冷南弦请来做什么?没听说后宅有谁生病呢。夏紫芜如今已经安然无恙,今日到跟前挑衅,还笑得中气十足。
而夏紫纤如今也恢复得好,活蹦乱跳的。即便薛氏有什么头疼脑热,也不至于劳动薛神医大驾吧?
夏员外带着冷南弦轻车熟路,径直拐进了夏紫纤的院子。两个丫头就候在外间,见了夏员外与冷南弦齐声请安。
“你们小姐下午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其中一个小丫头摇摇头:“没有见好,反倒看起来厉害了一些,一下地便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我们都搀扶不住。”
夏员外轻叹一口气:“唉,这个丫头,身子就是这样不争气,又有劳冷神医了。”
冷南弦在夏员外面前,还是颇有礼貌,不似上次那般冷冰冰的,说话毫不客气。
“无妨,夏大人客气。”
另一个小丫头已经进内通禀,撩开门帘,将冷南弦请进夏紫纤的闺房里。
安生抱着药箱也相跟着进了屋子,难免有些好奇,夏紫纤如何好端端的,说病就病了?
迎面便是一股清雅的如兰似麝的香气,与外间争奇斗艳的百花香气不同,比胭脂气味略浓,应该是熏过熏香。
冷南弦不禁就蹙了眉头:“夏大人,请恕冷某直言,令千金这病情不太适合这种污浊的熏香气味,适宜开窗通风,始终保持新鲜些的流通空气。”
一旁的小丫头应该是害怕夏员外怪责,慌忙回禀道:“平素里门窗都是按照叮嘱打开的,只有今日小姐刚吩咐熏了熏香。”
这话或许冷南弦与夏员外不解何意,安生可是直接看透了夏紫纤的心思,差点就“噗嗤”一声将嘴里叼着的花枝给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