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安生的心情愈加坏,失望,惆怅,落寞。
因为,师父说好的,初六便会回来。
她煎熬过一日,第二天再去药庐,依旧还是没有人。
第三天,当她看到紧闭的大门时,终于忍不住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夏员外只是当做并不知情,劝说安生,在家里安心过完元宵节。
这些时日,员外府上也不时会有会客到访,折腾得鸡飞狗跳。
这些来客,多是家里平时便有走动的亲戚,一到年节,自然是要到府上拜访。
夏员外总是会不时地将她与紫芜紫等人唤出前厅,与长辈们见上一面。
若是有随行女眷,姐妹几人便要作陪。
这些亲戚们对于她都是出奇地热情,拽着她问长问短。安生一直心不在焉,却又不得不敷衍,免得失了基本礼数。
她这时候才知道,喻惊云为了讨她欢心,在西城大放烟火之事,已经传扬得几乎人尽皆知。
夏员外对于别人别有用心的试探又是一脸得意地打着哈哈,这无疑更是坐实了传闻。所以,这些亲戚女眷围拢了安生,那目光都别有深意。
而热情对比之下,对于夏紫芜与夏紫纤的冷落,自然更是令两人在一旁面上浅笑殷殷,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不经意间就喷射出愤怒的火焰来。
别人的奉迎与对夏紫芜两人的打击,多少还是令安生生出一点虚荣来。
她明白,这些都是权势带给她的,难怪世人都喜欢攀权附势,做梦都想飞黄腾达。
只是,相比于这些虚荣,她心里更为惦念的,还是另一个身着清冷白衣的影子,就像那日里大雪纷飞之下,孤寂地立于廊檐之下,周身笼罩着一层浅薄的愁绪。
他与冷南弦此消彼长,一直在心里矛盾。
尤其是姐姐的劝说,令这种矛盾加深,使得她不得不将冷南弦的影子在心里使劲掩藏。
偏生,有些情愫不屈不挠,就像是疯狂滋生的野草,尤其是在寂冷凄清的夜里,在心底盘盘绕绕,堵满了整个胸腔。
她想,难怪古来文人墨客多喜欢吟诵那些无病*的句子,情到浓时,方才知道,只有那些酸腐的诗词,方才符合自己此时的心境。
这几日,王伯突然告假回乡去了,家里马车不方便。
夏员外拦阻了安生,差遣府里下人去了数趟药庐,回来以后都告诉她,药庐里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安生想,师父可能真是要等过了元宵节方才会回来吧?逐渐也就灭了希望。
这几天上,喻惊云没有到夏府,只是派遣了下人,给安生送来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许多安生都没有见过,带着其他地方的风情。
送来的侍卫说,喻惊云这些时日不在京城,有事情出京去了。这都是他沿路搜罗的礼物,差人快马加鞭送到安生跟前。
东西里除了各种口味的点心,还有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也有垂在细线下不停振翅飞翔的木雕小鸟,还有兔皮缝制的毛茸茸的玩偶,千奇百怪。
安生想,喻惊云这是真的在把自己当做小孩子来宠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甜蜜。
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元宵节。
今年立春早,等到元宵节的时候,日头比往日里要明亮许多,阳光也晒透了笨重的寒衣,往日里刀子一般凛冽的寒风逐渐暖了起来,生出一点冰雪消融的潮湿气息。
大街上,元宵节比过年还要热闹一些。
过年的时候,店铺里多关闭了店门休市,不做生意。而元宵节,街市上已经复苏,店家敞开大门做生意,橘红的灯笼高挑,映照着焕然一新的门脸,每一条街道都是看灯的人潮,宝马香车,熙熙攘攘。
薛氏带着夏紫纤三人全都出去看灯去了,安生没有心情,打发了端午,自己一个人坐着发呆。
喻惊云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一身的夜的潮气。
很明显,他是从外间翻墙而来,否则,就凭着他的阵仗,府里定然又是被折腾得鸡飞狗跳。
安生吃了一惊,还未开口,便已经被喻惊云一把拽起拥进了怀里,猝不及防。
“安生,我好想你。”
他的身上仍旧还残留着夜的寒气,带着霜雪的潮味,混合着浓厚的男子气息。
他的胳膊好像钢筋铁骨,抱得极紧,那般坚实有力,好像要将安生揉进怀里一般。
安生被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包围,感到窒息,喘息不过来。
她伸臂撑住喻惊云坚实的胸膛,想努力保持一定的距离。掌心处,喻惊云胸膛起伏,有些急促。
“皇上这几日出京去了,我负责保护皇上安危,一连离京这么多天,心心念念记挂的全是你。”
喻惊云缓缓地长舒一口气:“好担心出去几日,一回来便见不到你了。幸好,你还在。”
安生推拒的手慢慢地软下来。
“才明白,喜欢一个人,牵肠挂肚,竟然是这般辛苦。”
安生轻轻地抿唇,觉得真的是辛苦。
喻惊云的大掌缓缓地摩挲着安生及腰的秀发,她的发间有一股暖暖的香气,秀发触手犹如丝缎一般柔滑。喻惊云心中一阵悸动,双唇细密地落在她的发间。
安生仓皇地从他的怀里逃出来,心慌意乱:“你怎么会来?”
喻惊云微微一笑:“净说傻话,我来,自然是为了看你。”
安生也觉得自己多此一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