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1 / 1)

长菁满不在乎地道:“猜到便猜到吧,无所谓。我这一辈子,已经是毁了,活着卑躬屈膝地伺候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也是煎熬。只是让我为薛修良偿命,我不甘心。”

“你早就动了毒杀薛修良的心思?”

长菁点点头:“那日里在大街上,我家小姐遇到了薛修良,替他打发了追债的两个人,就动了坏心思,让他跟踪孟家小姐,抓住她的把柄,好让她身败名裂。夏紫芜带着我去过那个荒院两次,我就动了杀死薛修良的心思。

他的屋子里,有一个水桶,他平日里饮用的水,都在那个桶里。我提前买好了一包砒霜,打算下一次再去那里,趁着他们两人说话不防备的时候,将砒霜下到那桶水里,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薛修良,没有人知道。

前日里,我与我家小姐出门,她差我到珍积成买蹄?o,珍积成离薛修良住的地方很近,我当时心里就灵机一动,想着去他院子里看看。万一他没有在,我一样可以下手。

我到了院子里的时候,你和孟小姐已经离开了,所以我并不知道你曾经来过。天色黑沉,我走进去,结果就看到薛修良躺在了地上。

当时吓了我一跳,几乎尖叫起来。等我稳定了心神,发现薛修良仍旧是在昏迷不醒。当时恶向胆边生,我觉得是天赐良机,立即就跑去屋子里取过一碗水,将随身带着的砒霜融化进水里,给薛修良灌了进去。

事情做完以后,我顾不得其他,立即就逃了出来,当然,也没有注意到你遗落在院子里的帕子。

第二天,我便听到了薛修良的死讯,当时简直就是欣喜若狂,几乎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立即相跟着夏紫芜和夫人一同去衙门里认领尸体。

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现场发现了你的帕子,而且夏紫芜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时我的心里简直就是心乱如麻,尚且存着一分侥幸。

可是随着你和孟家小姐接连入狱,孟家小姐更是坦然承认了你们两人见过薛修良的事实。

当时夏紫芜与夫人很得意,都觉得这一次一定能将你置于死地。

我想了一路,究竟是袖手旁观,看着你被屈打成招,还是自己坦然承认。

我也怕死,不想为这个人渣搭上自己的性命。思前想后,我最终想出了这个办法。”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家安生

长菁顿了一顿,然后继续道:“我趁着夏紫芜不在院子里,偷取了她的帕子,放在了你的床上,并且点拨端午去为你翻案。

我知道,这个办法很冒险,可是我实在没有更好的主意。我一样恨夏紫芜,我勤勤恳恳,忠心耿耿伺候了她这么多年,可是每次事情临头,她从来都没有为我说过一句好话,求过一次情。

当初,还是她有意撺掇薛修良接近我,还曾经答应过,要将我许配给薛修良,令我蠢蠢欲动,听信了他们两人的鬼话,这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这一次,即便不能让她夏紫芜顶罪,我也要让她尝尝,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

长菁讲述这一席话的时候,眸子里一直都很平静,没有刻骨的仇恨,没有怨愤,好像就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看来,她心里的怨恨,已经随着薛修良的死烟消云散了。

安生心里感慨唏嘘几句,问她:“那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长菁摇摇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这个计划并非天衣无缝,我与薛修良的旧日恩怨也举众皆知,夏紫芜并不傻,被查出来应该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明天我打算奋力一搏。”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给夏紫芜任何喘息的机会,明天,我想去指证夏紫芜,趁着她还没有寻到为她作证的人之前,给她一举定罪。”长菁斩钉截铁地道。

“可是这样做,无疑就是提前暴露了你自己。”

长菁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做事情,一向都是想做便做,从来没有瞻前顾后过,所以老是会做出一些令自己无法圆满,后悔的事情来。希望这一次,我的决定是对的。”

安生轻轻地叹一口气:“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看能不能想出一个周全一点的方法?”

长菁摇摇头:“薛氏已经差人去前日里夏紫芜待过的地方打听消息去了,想寻找可以为夏紫芜作证的人。那是在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总是会有人注意到她。我没有多少时间。”

安生便静默下来。

她想为长菁做一点事情,可是,想来想去,都是爱莫能助。

有什么音,种什么果。

长菁因为与薛修良之间的恩怨,而毒杀了薛修良,她就应当承担罪责。

可是长菁为了替她开脱,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反倒令安生有一点愧疚。

长菁站起身来:“你若是觉得我还不至于十恶不赦,那么,来年的清明节,就给我烧一点纸钱就行......这辈子,已经穷怕了。没有钱,被父母当做货物一样卖了,一辈子身不由己,看人脸色,处心积虑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反而,害了自己一辈子。”

这话说得十分凄凉,安生听着也不禁动容。

长菁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安生吃过饭,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仍旧觉得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她决定,还是要去找冷南弦讨要一个主意。

府里的马车都不在,不知道父亲与薛氏去了哪里。

安生决定,自己置办一辆马车,这样以后出入都会方便一些。

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直接走着去了药庐。

最初的时候觉得极冷,走着走着,反而走出一身的汗来。

依旧是千舟给安生开的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哼一声便转身回了屋子里。

安生想,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去哄他吧,左右也只是小孩子心性,两个菜也就收买了。

冷南弦也没有想到安生这个时候会来,放下手里的书,见到她小脸红润,一头汗津津的,有些奇怪:“怎么气喘吁吁的。”

安生满不在乎地抹一把汗:“自己走过来的,走得太急了。”

冷南弦摸出帕子递给她,又将椅子向着炭盆跟前挪了挪:“快些擦擦,一会儿可别受了凉风感冒。”

安生接过帕子,在椅子上坐下,抹了一把脸,方才低声道:“师父,其实,端午交到大堂之上的那一块帕子不是我的,是夏紫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