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1 / 1)

我也着急,一直在暗中寻同僚故友帮忙,打听里面的消息。但是皇上唯恐这次火灾造成民怨沸腾,再被有心人利用,闹出恐慌,所以,全部封锁了消息,就连当日参与救火的人,现在还仍旧驻扎在东仓附近,以保护现场为名,不得擅离。

所以,这次起火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全都一无所知。可想而知,安生,你父亲这一次,莫说大伯,就算是大罗神仙,怕是也救不了了。”

夏家大爷一席话,无异于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安生头顶直直地泼下来,将她浇了一个透心凉。来的路上尚存的一丝希望,如今全部化为泡沫,“啪”地炸开了,炸得她的心尖都是疼的。

“难道,就没有一点的生机了吗?大伯,你帮着想想办法,但凡有一点点的希望,只要能保住父亲的性命,安生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安生顿时泪流满面,哀声央求。

夏家大爷缓缓摇头:“即便是走水案有什么转机,有人纵火也好,天火也罢,你父亲玩忽职守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毫无希望!”

安生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以前,并不觉得父亲有多么重要。

今天,即将失去,她才发现,父亲就是整个夏家的天,若是父亲没了,夏家也就塌了。

尤其是,这些日子,父亲终于对自己好了一点,她也开始重新尝到了失而复得的父爱的滋味,上天竟然就这样残酷,要收回去。

沈氏拍拍安生的手:“你父亲没白疼你,看得出来,你才是有情有义的。可惜,人强不过天,天意如此,安生,听伯母的话,回去好生为自己打算吧。否则,就凭薛氏的为人,还不知道,你要落得怎样的命运。”

安生纷乱地摇头,泪落如雨:“不,大伯母,就算是没有希望,安生也要努力,那样才能对得起父亲,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夏家大爷深叹一口气:“没用的,我在朝堂之上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经过多少,办过多少这种案子?上面总是要给皇上一个交代,最后肯定要有不少官员被查办丢了脑袋。你父亲,这次是逃不掉了,伯父也帮不了你。”

安生轻轻地吸吸鼻子,低垂下头:“无论如何,还请伯父帮忙周全,即便父亲不能脱罪,安生也希望他能少受一点苦楚。”

夏家大爷冲着她挥挥手:“回去吧,你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

安生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夏家大爷:“这里面是给父亲准备的几件换洗衣物,里面夹带了几张银票,作为父亲在狱中打点所用,免得他多受罪。”

然后,她从自己怀里摸出几张银票:“这是安生所有积蓄,只是杯水车薪,给伯父上下打点花费。”

沈氏接过安生手里的包袱,推回安生的手:“这银票你自己留着花费,你父亲的事情,你大伯自然心里有数。”

安生略一思忖,一时英雄气短,将银票收了回来,复又跪下给夏家大爷磕了一个头,方才在大爷的唉声叹气中,失魂落魄地出了府。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探东城

府外,已经是华灯初上,街上一片灯影斑驳,将她孤寂的身影拉得老长。

老王头早就被安生打发回去,唯恐府里刚出了事情,需要四处奔波。她举目四望,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恐慌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回夏府?一院子的愁云惨雾,大家能做的,不外乎就是泪眼相看,相互埋怨。而薛钊一去,还不知道薛氏有了依仗,怎样与柔姨娘折腾。

没有了父亲,夏府也就不是自己的家了。

安生不想回,可是又不知道去哪里?

整个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着今日的这场大火,父亲获罪,是朝廷初步给出大家的说法。所以,父亲的名字不时在大街上众人的口耳之间传递,夹杂着各种难听的辱骂与恶毒的诅咒。

灾难,比安生想象的,还要严重。

父亲获罪,或许,自己也将成为这京城的过街老鼠。

毕竟,那焚毁的粮米是长安百姓们辛苦劳作的血汗,是他们心底的一粒定心丸。若是逢灾年,或者青黄不接,粮库的存粮,就是他们能够得以生存下去的根本。

如今,寄托没有了,心血毁于一旦,父亲,就是现在的罪魁祸首。

安生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地眼泪汹涌。

“安生姑娘?”有人冲着她打招呼:“这是去哪?”

安生抬眼,见是和记药铺掌柜贾六。

她低垂下头:“走走。”

掌柜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热情地劝道:“已经挺晚了,你一个人要小心,不要到处走动。”

安生“喔”了一声:“谢谢。”

“还有,士兵们正在到处征集烫伤药,捉郎中呢,你可要提醒冷神医一声。”

安生心里一动,猛然抬起头来:“找郎中做什么?”

“怕是你还不知道呢吧?”贾掌柜极热情地道:“今日城东仓廪走水了,许多士兵烧伤,朝廷正在四处征集郎中医治伤兵。若非我消息灵通,兄弟们忙着打遮掩,铺子里坐堂的郎中都差点被叫去了。”

安生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身子里开始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叫嚣。她迫不及待地问:“像我这样的学徒可以去吗?”

贾掌柜诧异地打量她:“你要去?这可是受累不讨好的差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呢。”

安生斩钉截铁地点头:“去,我去,不知道去哪里报名?”

贾掌柜一挥手:“别开玩笑了,安生姑娘,那受伤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赤身露体的,你一个姑娘家,面皮薄,去了算是怎么一回事儿?那群当兵的,你是不知道,说话都下流着呢,千万去不得!”

安生听他一说,多少也有一点犹豫。但是转念一想,别无良方,回到府里也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父亲被斩头的消息,倒是还不如拼力搏上一搏。

她牵强一笑:“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一直想进军队当随军大夫的,觉得这是个机会。”

贾掌柜一脸的“原来如此”,伸手一指:“当兵的正在挨家药铺寻烫伤药呢,你到跟前一说,他们管你是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乐得带回去交差充数。”

安生谢过掌柜,略一沉吟,寻一家成衣铺子,换了一身青布短衫,做男装打扮,头上带了一顶布帽,遮住满头青丝,立即沿街急慌慌地搜寻过去。

她满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就算是混进去又能如何?能不能救自己的父亲?只知道,自己应当做点什么,哪怕,是多了解一点,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拐过两条街,安生就见到几个士兵从药铺里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郎中模样的人。

安生努力稳定心神,然后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刻意粗哑着嗓音问:“请问这是在寻郎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