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1)

“怎么,你在替她难过?”安生问。

端午摇摇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庆幸,当初破釜沉舟,离开三小姐,去了您的院子。否则,今天坐在那里哭的人会是我,落在薛家父子手里,定然生不如死。”

安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回吧。”

两人回了院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替长菁惋惜。都心知肚明,薛氏父子那是怎样的品行,长菁若是嫁到薛家,尤其是还没有名分,会是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惋惜归惋惜,这件事情谁也帮不了她,其一,是薛氏的主意,其二,她与薛修良确有夫妻之实,薛氏这主张说出去,那是成人之美。

两人感慨良久,各自歇下,刚有朦胧睡意,就听到外面有哭啼声,叱骂声,不绝于耳。

听声音,好像就是夏紫芜的院子。

安生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怕是长菁抵死不从,所以薛氏动硬的了?

听到外间端午已经起身,披衣推门出来。

安生问:“可是夏紫芜的院子里?”

端午趿拉着绣鞋,走起路来脚步声重:“奴婢去看一眼。”

安生恋着被窝里热乎,不想起身。听着端午出了院子,然后不一会儿便急匆匆地跑回来,隔着窗户,气喘吁吁地回禀安生:“小姐,的确是三小姐的院子,听说是长菁出事了!”

“什么?”安生不由一惊:“出了什么事?”

端午摇摇头:“不知道呢,就连老爷都惊动了,跟柔姨娘相跟着过来了。应该不会是长菁故弄玄虚吧?”

安生略一思忖,披衣下床,端午进来掌了灯。

“怕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孤注一掷了。我们也去看看。”

端午赶紧叮嘱:“外间风凉,多加一件衣服。”

安生点头,将衣服系好,拢拢头发,带着端午直奔夏紫芜的院子。

后宅不大,听到动静别说夏员外,就连夏紫纤也来了。薛氏与夏员外坐在正厅椅子上,夏紫纤侍立在她的身后。

长菁不在,夏紫芜与柔姨娘也不在。

长菁下人房里亮着灯,人影重重,门口还守着柔姨娘跟前的一个小丫头,也不知道长菁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安生想了想,还是进了主屋,进去之后,不敢多嘴,就静悄地猫在一旁灯影里,不说话。

屋子里十分安寂,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夏员外等人撩起眼皮看了安生一眼,也不搭理,又低垂了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毁容

过了片刻时间,长菁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柔姨娘从里面走出来,袅袅娜娜地来到主屋,眼眶泛红,像是哭过。

“怎样了?”夏员外开口问。

柔姨娘还未说话,泪珠子就先“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她紧咬着下唇,似乎是在努力隐忍什么,颤声道:“这丫头对自己下手太狠了,完全毁了。”

安生并不明白,这个“完全毁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员外却是立即雷霆大怒,“噌”地站起身来,指着薛氏就破口大骂:“你身为夏府的当家主母,这是怎么当家的?你看看,你看看,这府上如今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薛氏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我怎么了?我不过是遂了这个丫头的心愿,谁知道她竟然不识好歹,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来!一大家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要我操心受累,你只管风流快活,到最后反而还来埋怨我的不是,为了一个下贱的丫头指着鼻子骂我。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夏员外被薛氏反唇相讥,气得脸色铁青:“这个丫头若是果真愿意,她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再说了,薛修良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么?

你说这个丫头失了身子,怕不是那个小畜生使了什么手段?有前车之鉴,你不引以为戒,还将他接到后宅里来养身子,折腾得整个府上不得安宁!你累心为谁累的,你自己心知肚明!”

夏员外一番话,说得薛氏哑口无言,气得身子直打摆子:“我娘家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儿,我不照顾谁照顾?不过是让他在府上养两天,你就不乐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分明是容不下我才是!”

“你照顾的还少吗?”夏员外气势汹汹,并不相让:“他不成器,一次又一次生事惹非,我的老脸都被他丢尽了!早就跟你说不要惯着,你偏不听。我告诉你,明天就将那薛修良送回薛家去,让他老子伺候!他糟蹋了府上婢女不说,还要强娶不成?”

薛氏也立即跟夏员外杠上了:“当初你哄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如今喜新厌旧,就看我处处不顺眼了不是?送走?你把我一块送走吧?!”

她身后的夏紫纤一听可急了,忙不迭地拽她衣袖,示意她不要意气用事,口不择言。

夏员外如今正是气头之上,一声冷笑:“你若是愿意回你薛家待着,我也没意见。”

薛氏一听夏员外这样狠心,一拍大腿,就嚎啕大哭:“行你夏运海!你是早就巴不得将我撵走,宠妾灭妻,让那个小贱人掌家是不是?所以你今日借题发挥,大惊小怪地叱骂我?我为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夏紫纤上前,一撩裙摆就冲着夏员外跪下了:“爹爹息怒,母亲只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而已。此事说大不大,我们平心静气地商量一个周全办法,不就是了?”

薛氏也被夏员外这样坚决的态度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长一声短一声地嚎。

夏员外气哼哼地道:“商量办法?还用得着商量吗?长菁这丫头已经用这个表明了自己的决心,若是非要将她嫁给薛修良,那不等于要了她的命?肯定不能将她往死路上逼!”

薛氏没有台阶下,只能哭哭啼啼不做声。

夏紫纤一口应下来:“母亲其实也是为了长菁好,不过是好心办坏事,所以心里委屈而已。长菁跟着三妹这么久,主仆情深,母亲不可能逼她。”

夏员外仍旧余怒未消:“她私心太重,一心偏向着那父子二人,胳膊肘外拐,哪里还会顾忌什么主仆情义?今日若非是我听到动静赶来,长菁不是被她命人死拉硬拽地拖去了薛修良的院子?长菁都要死要活地央求她,她还仍旧不为所动,一个妇人,心肠何其歹毒?”

薛氏以前降服夏员外,就是凭借着这哭闹的本事,如今夏员外丝毫不为所动,她心虚,不敢再闹腾,委屈地嘟哝道:“我若是一开始知道这丫头这般抵制,怎么可能逼她?”

“您看,父亲,母亲这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么?”夏紫纤慌忙圆场:“今天夜都这么深了,您明日还要早点去户部做事,大家便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好不好?”

夏员外以前并不插手府里这些琐碎事情,一时间也觉得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收尾。

他便顺了夏紫纤的意思:“那就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长菁这丫头绝对不可能嫁到薛家去,薛修良如何处置,你自己掂对着来办吧。是他走还是你走,你自己拿主意!”

言罢愤愤地一拂衣袖,招呼一旁的柔姨娘:“走!”

柔姨娘与夏员外相跟着走了,安生也退出门外,叫上端午,一起回了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