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呢。”钱氏“嘿嘿”一笑:“可惜我们合计来合计去,这手头都不宽裕。”
“还差多少?”安生直接开口问。
钱氏一听安生这口气,轻描淡写,胸有成竹,竟是格外豪爽,心里不由就是暗喜。
“你舅舅自熟识的朋友那里低价进了一批砖瓦,石头。可是我们一打听,这扒掉老房子,竟然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遑论是请泥瓦匠,木匠,这些手艺匠人工钱更高,还要一天三顿好吃好喝好招待,你舅舅这正犯难呢。”
安生淡然挑眉:“也就是说,如今万事俱备,也就是差点匠人的工费是不?”
钱氏忙不迭地点头:“正是正是,这也是大头呢。愁得你舅舅寝食难安,头发都白了一半!我就说看看安然和你手头上是不是宽裕,能不能接济一点?”
安生端起手边的茶盏,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略一思忖,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想必你是去过姐姐那里了?”
钱氏点头:“去了,这不你姐姐的面还没有见到,被青橘那个丫头给指使到你这里来了。这一看啊,我外甥女显然是真的发达了,一点银两对于你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倒是小事一桩。”安生轻描淡写地道。
钱氏顿时大喜,就连手都开始发痒:“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我与你舅舅起早贪黑,每天那么辛苦,也不过是养家糊口,够一家大小吃喝。一点积蓄那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这一辈子也就这一宗大事,所以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必须风风光光地办好不是?这求到你们姐俩这里来,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咱们那是实打实的实在亲戚呢,你说是不是?”
安生赞同地点头:“有我能帮得上的,自然是不遗余力。不如这样,我倒是认识一人,在京城里人脉颇广,他定然能给介绍几位好活计的师傅。这人工我便给你包了,无论多少活计,需要多少工时,工钱一律算在我这里。舅母以为如何?”
钱氏一听,在心里就盘算开了,究竟是怎样能多占一点便宜。她是雁过拔毛的主儿,对于请工人自然有一套克扣的小九九。
不过,安生若是包了人工,她倒是能够将家里所有的活计全都一股脑地推给那些做工的人来做,而且可以用拆下来的檩条,砖石等废物利用再起几间偏房。
如此一来,放置货物的库房有了,再将现在的库房与住房重新修葺粉刷一番,不仅多出两间住房来,还能焕然一新。
如此一想,那是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连连点头:“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那怎么好意思呢?毕竟这工匠们都是老油头,往往到最后,这工钱多少都会超出原本预算。
按照活多少给工钱呢,紧赶慢赶,活计漫不经心;按照时日给工钱呢,又怕拖延。我这心里肯定不落忍,那天天还不心急如焚地催赶呐。”
第一百五十二章 示好
安生无所谓一笑,抿嘴道:“这一点上,舅母倒是不用惦记,也不要催促,慢工出细活,让他们将活做漂亮最为重要。我也会叮嘱他们两句,这工钱我会富裕着给,但是活不能赶。”
钱氏心里暗自得意地一声窃笑:“有你这一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不过......”安生顿了一顿,开口道:“这饭食?”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知道咱们京城里工匠做事的规矩,一定招呼好了。”钱氏拍着胸脯打包票:“这熟人介绍的工匠,自然不能小气,保管顿顿有肉,好茶好菜招呼,晚上一顿冷拼小酒,起房架檩上席面,全都按照京城的规矩来。”
安生点点头:“我也是素来听说,这工匠们的伙食是怠慢不得的,否则他们心里记恨,偷偷地使点坏,坏了居家风水,对于舅舅与舅母日后的运势可是有影响的。”
安生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危言耸听,这其中的道理钱氏也是懂得。
相传木匠鼻祖鲁班当初传下手艺的时候,也传下一把鲁班尺,上面刻的,就有风水标注。
这建造房子,各个方位那都是有讲究的,若是谁暗中使坏,破了这风水,真的影响后代子孙的运势,令家宅不宁。
反正京城流传了许许多多有关的传说,有鼻子有眼,所以令大家对于上门做事的工匠都心存敬意,不敢得罪。
钱氏眉开眼笑:“那是自然,这大头的工钱你都给出了,解决了我与你舅舅的燃眉之急,我还能克扣这一点伙食不成?”
安生端起茶盏送客:“那就放心了,明日里有空,我便去联络匠人,让他们直接到绸缎庄里寻舅舅洽谈。”
“不不不!”钱氏忙不迭地摆手:“你舅舅那人太过于老实,你是知道的,而且从来不当家主事。你让那些匠人直接找我就行,我跟他们交涉。”
安生心里顿时了然,明白钱氏所有事情都是隐瞒了舅舅的,不敢让他知道。她也不揭破,点头答应:“都一样。”
事情说定,钱氏就不再耽搁,奉承了安生几句,便告辞回了。
刚送走钱氏,端午便进来禀报道:“小姐,老爷请您到柔姨娘的院子里一趟。”
安生有些惊讶:“父亲寻我做什么?”
端午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安生心不在焉地“喔”了一声:“薛修良的事情有眉目了?”
“没有呢,听说大房那边还是不肯放人,薛家舅爷一天往府里不知道跑多少趟,一有风吹草动就来寻夫人做主,夫人急了一嘴的火泡,偏生也没有地方撒气。”
想想这些日子的确是挺让她窝火的,诸事不顺,父亲又不再百依百顺地依着她,冷不丁地从云端跌落下来,心里能舒坦吗?
“感情是薛修良在牢里吃了苦头了?”安生想起今日里喻惊云自告奋勇一事,应当出手不会这样快吧?
“那是一定的,都说那种地方进去再出来,不死也要扒层皮,能有好吗?”端午猛然警醒道:“老爷应该不会是让你帮忙搭救表少爷吧?”
“让我?我可没有那本事。”安生一口否定。
“这是说不准的,您不是能在定国侯府世子爷跟前说话吗?”端午猜测。
安生斩钉截铁地摇头:“不可能的,我若是果真寻定国侯府帮忙求情,岂不就坏了咱们跟大房那边的情分?父亲宁肯舍弃薛修良,也不会这样糊涂听薛氏的撺掇。更何况,我会管才怪!”
端午相跟着点头,满脸解气:“对,就应当让那个薛修良受到报应。”
安生微微一笑,掸掸身上的褶子,便径直去了柔姨娘的院子。
柔姨娘的院子不大,但是明显精心布置过,即便是深秋,百花开尽,秋意萧瑟,一进院子,入目一片争奇斗艳。凤头钗,胭脂点雪,瑶台玉凤,仙灵芝,天鹅舞,名贵品种的秋菊,应有尽有,姹紫嫣红,正开得喧嚣。
院子里候着小丫头,一见到安生便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对着屋内道:“二小姐来了。”
珠帘响动,柔姨娘已经迎出门来,冲着安生道个万福,而后笑吟吟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快些进来,我跟老爷正念叨你呢。”
“屋子里有客,所以来得迟了。”安生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