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不敢顶嘴,抿着嘴笑,连连点头:“嗯,斯文,斯文。”
安然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应当是与关鹤天也是相熟,说话并不拘束,揶揄道:“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你关小爷的邪性,倒是在我们跟前装起斯文来了。”
关鹤天悄生挤眉弄眼:“表嫂,好歹给留点情面中不?”
安然看看他,再看看安生,了然一笑:“这可算不得揭短,表嫂这是在夸奖你呢。”
千舟端着茶进了诊室,安生也站起身来:“只顾着说话,忘了给姐姐端茶。”
安然拽住她的手:“客气什么,来的时候喝过的。”
安生“嘻嘻”一笑:“院子里的茉莉花开得肥,我拿来晒干了,新学的蜂蜜花果茶,酸酸甜甜最是好喝,还可以安神理气,泡给你尝尝。”
安然遂放了手:“还真有些想念你的手艺,在孟府里可是吃不到。。”
安生冲着青橘挤眼睛:“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跟我去端茶,难不成让我一人代劳?”
青橘“嘻嘻”一笑,上前就攀住了安生的胳膊:“二小姐,我也好想你。”
安生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打趣:“有进步,知道拍马屁了。”
青橘得意地笑:“还不是得了二小姐的真传?”
安生伸手去拧她的鼻子,一厢打闹,离得安然远了,方才压低声音正色问:“青橘,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阿姐在孟家过得怎么样?”
青橘一愣,如实说道:“跟在夏府比,自然是天上地下。”
“有没有人为难她?”
青橘叹口气:“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不过相比较来说,大小姐已经是掉进了福窝里。二小姐不用担心她,毕竟有姑爷护着呢,别人说两句冷言冷语的,大小姐忍忍也就过去了。”
“谁说冷言冷语了?是孟夫人吗?”
青橘摇摇头:“孟夫人最多也就是甩个脸子,摆摆做婆婆的谱,立个规矩,倒是没有什么。毕竟天下婆婆一般黑,要不怎么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呢。
最招惹人烦的,还是静娴小姐,白白浪费了这么娴雅的名字,偏生一张嘴,就跟那刀子似的,一说出口,割得人皮肉都生疼,一点情面也不留。”
“按说不应该啊,”安生疑惑地道:“虽说是姐姐这性格软弱,容易被人欺负,但是她孟家人也应该知道个好歹,不能得寸进尺不是?姐姐柔婉得体,知书识礼,又没有什么把柄在她们手里,有什么好埋汰的。”
“此事说起来啊,都怪那舅夫人钱氏!”
“钱氏?”安生诧异地问:“钱氏怎么了?她去找姐姐麻烦了?”
青橘向着身后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二小姐,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问大小姐,就当做不知道,否则大小姐一定会怪罪我的。她来的时候叮嘱过我,什么都不许说,报喜不报忧。”
安生无奈地叹口气:“阿姐就是这般,岂不知,越是不说,我这心里越是忐忑。”
青橘点点头:“我原本也不想多嘴的,就是害怕钱氏再得寸进尺,倒时候,大小姐左右为难,被拿捏住了。”
“快说快说,钱氏跑去折腾什么了?”
安生连声催促,有些焦灼。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秋风
青橘不过是略一思忖,便毫不隐瞒,如实娓娓道来:“是这样的,中秋节以前,钱氏跑去府里找大小姐,大小姐蛮高兴的,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当成个娘家人敬着。然后钱氏就开门见山问小姐府里的下人们用不用做秋裳,府里用不用添置新的被褥铺盖?
小姐立即就明白了舅夫人的心思,这府里中馈一直都是老夫人在掌着,小姐是说不上话的。再而言之,府里因为办喜事,新添置的全新绫罗绸缎做的铺盖,仆人也有全新秋裳,所以就婉拒了。
然后舅夫人就阴阳怪气地说起当初这桩婚事,她是怎么帮着撮合,跑断了腿,搭上了许多的心思。若非有她,这桩婚事是成不得的。
后来念得小姐实在无奈,就应下了,厚着脸皮到老夫人跟前去说,讨人情。
府里左右也不差这点银钱,老夫人卖了小姐情面,多少就添置了一点,照顾舅夫人的生意。
结果,那些布匹拿过来,差人费心裁剪做成了下人衣裳,一下水,全都皱皱巴巴,缩成一团不说,还掉颜色,染得到处都是,就跟抹布差不许多。
小姐落了脸面,跑去舅爷绸缎庄里,私下询问舅夫人。才知道是她贪图便宜,从私人贩子那里进了一批布,结果被顾客们纷纷找到店里要求退货。她害怕砸了店里招牌,又不想砸在手里边,赔了本钱,就寻到小姐,翻了一倍价钱卖给了府上。
小姐生气地质问她,她非但没有一点愧疚,反而理直气壮,说小姐如今发达了,不应该忘恩负义,斤斤计较,都不知道帮衬自家人一把,还将小姐说得一无是处。
小姐无奈地回到府里,老夫人那里又没法交代,就从嫁妆里拿出银两,贴补着给了老夫人,说是舅夫人也是被不良布贩蒙蔽了,并不知情,将银两如数退还了。
孟家不差这点银两,但是却让小姐在孟家可是丢尽了脸面,就连下人们私下里都议论纷纷,静娴小姐更是得理不饶人,经常挂在嘴边上贬低夏家,小姐也只能忍气吞声。”
“简直岂有此理,舅母这是利欲熏心,怎么坑害起自家人来了!”安生顿时有些义愤填膺。
“这还不算!”
“还不算?难不成还要得寸进尺作什么妖?”
青橘同样也是忿忿不平:“这件事情就已经让大小姐在孟家抬不起头来。结果舅夫人一点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还经常跑到府上来,带着表小姐,蹭吃蹭喝打秋风,尽沾些小便宜,令大小姐在老夫人和静娴小姐跟前没了脸面。
前日,又登门狮子大开口,说是舅爷府上二表少爷要成亲,店铺后院地方寒酸,需要另起院子。但是又手头拮据,拿不出银钱。找我家小姐,让她给贴补一些。”
“凭什么!”安生顿时就着急起来。
“可不就是呢。舅夫人还不是依仗着当初咱们求她那件事情说事,说大小姐如今的荣华富贵,那都是她给谋来的,小姐这忙无论于情于理都要帮。”
安生顿时就明白过来,钱氏是个大嘴巴,所以当初自己跑去醉生楼寻孟经纶一事,舅父瞒着她没说,钱氏想当然地就将安然能够嫁进孟家归功到了自己身上。
而安然,又唯恐说出此事,薛氏与夏紫芜恼羞成怒,算计自己,所以忍气吞声,一再地迁就钱氏。
“那姐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那日好歹拿了一点银两打发了,但是钱氏得寸进尺,怎肯善罢甘休?肯定还会寻各种借口回来索要的,那就是个无底洞!”
“姐姐陪嫁过去的嫁妆不过就是一点死物,店铺和田产都在夏紫芜和薛氏那里攥着呢,她哪里来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