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昨日里,骆冰郡主过来寻你,邀请你一同去枫林赏红叶,你缘何借故推拒了?”
“是昨日顺利,将事情全都处理得当了,方才有这么一丁点的空闲而已。”
“惊云好不容易过来给我请个安,你看你问东问西,好像审问犯人一般。咱家惊云天天这么辛苦,歇上几日也是应当。”
屋子里老太君发了话,不怒自威。
喻惊云冲着侯爷夫人得意地眨眨眼睛:“还是祖母疼我。”
侯爷夫人一抬眼,看见了跟在喻惊云身后的冷南弦与安生,微微一笑:“想必这位就是冷神医了?”
冷南弦点点头:“回禀侯爷夫人,正是晚辈。”
喻家毕竟不是寻常高门大户,还是皇家御赐侯府,见到侯爷夫人自然应当行跪拜大礼。但是冷南弦只是微微躬身颔首,安生跟在身后便不知道究竟是跪,还是不跪?
侯爷夫人上下打量冷南弦:“一表人才,而且沉稳优雅,比惊云倒是稳重多了。”
冷南弦依旧是淡然一笑:“夫人过奖。”
“老太君可是盼了你们半晌了,适才一听闻你们过来,便立即将众人全都打发了。”侯爷夫人瞄了冷南弦身后的安生一眼,笑着道。
“有劳太君与夫人久等。”冷南弦复又拱手一揖,温文有礼。
“来了就进来吧,别只愣在门口。”内室里老太君吩咐。
喻惊云上前,一把拽过安生,径直向里:“祖母,你要的人孙儿可给您带过来了!”
侯爷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惊云,不可以莽撞失礼。”
喻惊云却只是不管不顾,径直走到内室,方才松开安生的手:“她便是那大理寺左少卿的侄女,名唤夏安生。”
安生沉稳下心神,仰脸一看,见对面榻上端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富态老太太,一身福寿双全锦绣对襟褙子,手捻佛珠,慈眉善目,望着喻惊云笑得眉眼弯弯,格外慈爱。
想必这位便是侯府老太君了。
安生放下手里的药箱,跪伏在脚毯之上,规规矩矩地行了跪拜大礼。
“安生参见老太君,老太君万福金安。”
老太君居高临下打量安生,将信将疑:“年岁看起来不大呀?就能治好她祖母的腿疾?”
安生低眉敛目,恭谨回道:“回禀老太君,安生今岁正好十六。”
“还是个孩子呢!怪不得你祖母那般炫耀。”老太君使唤身边的人:“快些将她搀扶起来。”
跟前的丫头上前,将安生从地上搀扶起来,冷南弦也上前,一撩前襟衣摆,跪在地上,冲着老太君行礼。
“这位就是救过惊云的冷神医?”老太君同样面有诧色。
冷南弦温文有礼地回道:“正是晚辈。”
“如何也这般年轻?”
侯爷夫人上前,伏在老太君耳朵跟前悄声嘀咕了两句,老太君连连颔首:“难怪难怪,这气度就不一般,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快些起来,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现学现卖
冷南弦起身,径直开门见山问道:“老太君哪里不适?让晚辈给您看看。”
老太君“呵呵”一笑:“也是老毛病了,这肩膀位置年轻的时候受过伤,中了一记有毒的飞镖。当时事态紧急,没有当成一回事,侯爷点穴帮我封住血脉,用功将毒逼出体外,简单包扎以后就痊愈了。
可是这些年,一直老是隐隐作痛,发作的时候,一整条手臂都是麻木的,而且抽搐不止,受伤的位置痛得钻心。”
冷南弦上前:“可否让晚辈给您请一下脉?”
老太君颔首,立即有丫头搬过锦墩,放在下首位置,然后取过一方薄如蝉翼的白净帕子铺展在老夫人的手腕之上。
安生也立即打开药箱,取出诊包,递给冷南弦。
冷南弦三指切脉,凝神屏息,不过沉吟片刻,便松开手指道:“应当是当年尚有残毒,被内力逼至一处淤积,没有排出体外,如今发作起来,导致麻痹,脉络不畅。”
“那应当如何医治?”侯爷夫人忍不住问。
“药物已经无法抵达病灶所在,方法倒是不难,只要用银针探知剧毒淤积何处,利用针刀沿着脉络割口,再用火罐将所有余毒拔除体外就可以。”冷南弦不假思索地道。
“看冷神医这般胸有成竹,想来治愈也是易如反掌。”侯爷夫人欢喜地道:“那就劳烦冷神医了。”
“医者职责所在,晚辈自当竭尽所能,夫人不必客气。”
老太君心里也是欢喜,顿时喜上眉梢:“这病症折磨了我好些年了,也是请过许多大夫,喝了许多的汤药,均不见效。”
冷南弦转身命安生将一应所需准备妥当:“还要劳请老太君更衣,露出旧伤所在。”
“更衣?”老太君顿时便变了脸色。
侯爷夫人为难地道:“冷神医您看,能不能换一个别的医治方法?哪怕是多吃几副汤药也可以。我家老太君乃是御封诰命夫人,向来讲究,不肯坦呈伤口示人。以前也有许多大夫提出以针灸治疗的,她都不应允。”
冷南弦略一思忖:“缓解容易,若是想要根治,必须祛除余毒,唯有这一个办法。”
“那就罢了!”老太君挥挥手:“我都偌大年岁了,不能到老了,又衣衫不整地让人笑话,毕竟如今不是江湖儿女,可以不拘小节,得要个脸面。”
侯爷府人耐着性子劝道:“这其实真的算不得什么。老太君,大夫眼中无男女,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晚辈。”
“那也不行!”老太君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女人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眼见老太君固执,谁也劝说不通,冷南弦无奈道:“那就只能开几副汤药。暂时缓解疼痛了。”
安生便接过诊包,然后自药箱里取出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