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的鉴定?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怎么?“鉴定”?以管理局那些叠床架屋、冗杂不堪的复杂规定,以此事?牵扯无穷、令出多门的可怕现状,真要按照标准流程一样样走下来,怕不是要拉扯个上百余年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哭什么?都是来不及了。

系统的语气有了起伏:

“你当真要这?样?”

“一切当然要按流程来。”穆祺淡然道:“这?是按照规定办事?,一点也走展不得。”

系统……系统终于有些破防了,它厉声开口:

“我不能不警告你,像你这?样胡作?非为,一定会有意料不到?的隐患!”

“什么?隐患?”

系统梗了一下:

“如果我能预料得到?,那很能叫预料不到?的祸患吗?!不过不过,长时间尺度下的蝴蝶效应你是知道的,过大的变故会搅乱整个历史的规律!”

“那历史的规律也未免脆弱了。”穆祺道:“而且吧,如果一味强调蝴蝶效应,那足下现在?在?草原上多吹一口气,都有可能会在?未来导致一场毁灭全人类的大灾害,你愿意为此负责吗?”

系统彻底梗住了。它默然不语了半晌,意识到?现在?是真遇到?了麻烦。显然,穆氏绝不是什么?经验不足、任由揉捏的新人软柿子,在?被多次任务捶打得肉质q弹之后,此人已经完成了从萌新到?老油条的可怕蜕变,并敏锐抓住了管理局最大的bug。

喔,这?里?的bug并不是指那一点形式主义的繁文缛节;管理局当然是一个庞大、臃肿、运行多年的官僚机构,被各种规章条文严格束缚;可一旦真遇上了要命的大事?,上层也不是不可以特事?特办,临时授予系统紧急权力,根本不必喋喋废话,直接用非常手段把人拿下来再说。但现在?,现在?的问题在?于,穆祺搞的那个“变故”,算得上是“要命的大事?”吗?

如果单纯从规矩上讲,那应该是算的;毕竟是公然践踏管理局的条例,视多年惯例有如无物,狂妄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不重拳出击。但如果从实际上讲,那情况就比较微妙了管理局的倾向大家懂的都懂,在?这?种倾向下,所谓“变故”也是有等级划分的;说白了,穆氏又没有搞出神?州陆沉天下丘墟的真·bad ending,充其?量也就是对草原的游牧部落下手狠了那么?一点而已,说错误当然也算错误,该惩罚的当然也要惩罚,但真要太?过扩大、上纲上线的话……你至于么??

反正游牧文明也是注定要衰落的,穆氏不过加速了一下这?个流程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管理局的事?情也是由人在?办,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系统完全可以预料到?,如果它这?一次应对不当,在?程序上叫人稍稍抓住把柄,那管理局中的某些激进派会怎么?在?大会小?会上议论自己内残外忍?立场不稳?居心?难测?啊,只要多想一想,它的每一行代码就简直都要发痛!

天杀的!!

第69章 谈判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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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合作 决策【大章节】

稚斜单于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在大汉已经挣上了一个归义王的铁帽子;实际上, 他现在正处于一种?相当尴尬的境况中?。靠着以快打快的强猛攻势,突如其来的泰山压顶,他突袭了七八个储蓄物资的后勤集散点, 从精锐骑兵惨败的恐怖损失中?勉强恢复了一点元气(当然,也只是勉强恢复而已;精锐骑兵的崩溃, 绝不是任何外力可以挽回);但时间一长,这?样激进的动作终究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自他逃遁的半个月之后,大后方的匈奴主力似乎已经渐渐察觉出异样了。

总的来说, 因?为相距甚远, 外加被人蓄意封锁, 匈奴大后方得到?的消息是相当混乱的。一开始伊稚斜单于率领精锐打算给汉军主力搞巫蛊诅咒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但精锐主力出发?后就是几十天了无音信, 派出的探子也没有一个能送回情报;毫无疑问?, 这?是非常险恶的征兆,险恶到?匈奴主力心?存惶恐, 再三扩大了搜查范围:他们心?中?也明白, 部队外出后几十天没有回报,多半已经是遭遇了惨败,但无论?如何,总该搞清楚战局的情况,以及以及想办法把伊稚斜大单于给弄回来。

不管怎么讲,总不能仗还没打大单于自己就先寄了吧?

然后嘛,然后他们就得到?了两个消息;第一是汉军主力已经相当逼近,估计只要两三天就能当面交锋, 给缺乏防备的匈奴人来个迎头?重击;第二嘛,则是探子终于发?现了大单于的踪迹,并未被杀, 也并未被俘,而是正沿着一条极其可怕的路线在疯狂行军,仅以方向?判断,显然不是要返回军中?主持大局,更像是一马当先,正在亡命逃窜。

……奶奶滴,这?大单于还真?不如自己寄了算了呢!

强敌就在眼前,己方老大又疑似gg,两重重压当头?而来,自然在匈奴大军中?制造了无穷的恐怖。一开始以左右贤王为首的上层还想封锁消息,尽力控制局势;但很可惜,以草原游牧部落的散装政治结构,一旦没有足够强力的首领以铁腕约束,那这?些?强行拼凑来部落就会迅速走向?数百年来因?循已久的惯例吉列的豆蒸。

别忘了,在天降伟人冒顿单于以暴力横扫草原之前,匈奴各部乃至东胡月氏还是彼此血海深仇、将头?盖骨撬下来做酒器的生死冤家;如今区区几十年过去,也不要指望着大家就能捐弃前嫌,携手向?前。平日里有铁拳镇压还算好说,现在铁拳自己都疑似要被卫青镇压,那事情当然就会非常微妙。

总之,十一月中?旬,卫青派遣前军进攻匈奴主力;这?原本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但结果却是匈奴人一触即溃,汉军猪突猛进,一日千里,居然直接冲破了匈奴设置的三道防线,直接杀到?了大后方的指挥部前;进展如此顺利,即使?大将军亦意料不及,只能当机立断,将手中?所有的机动兵力全部投入战场于是,一场预期中?小规模的遭遇战硬生生被搞成了大决战,狭小战场上淤积了十余万人相互冲锋,从清晨一直厮杀到?黄昏,血流漂杵而尸横遍野,匈奴军队再也无法支撑,不得不引兵北逃,借助地利强行冲破包围,丢下了漫山遍野的辎重和俘虏,顺利转进而去。

仗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办法交代?。匈奴上层刚刚逃出重围,先前被伊稚斜单于打压的反对派立刻团结起来,要给伊稚斜的残党们来个大清算,好好发?泄被政变夺权以来的深仇大恨。

没错,他们眼看着是打不过汉军了,但就算打不赢汉军,那还能打不赢你吗?伊稚斜忝为单于,居然仅存一己之私念,而弃大军于不顾;贪婪无耻至此,凭什么不可以吃清算?

当然啦,先前与汉军前锋交战时,反对派为了保存实力,占据优势,也干了一点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把戏,所以匈奴主力才会一败涂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输得这?么惨;但没有关系,这?都是为了打败邪恶无耻之伊稚斜单于所做的一点必要牺牲,想来苍天在上,也不是不可以谅解的吧?

当然,仅仅在高层清洗逆贼伊稚斜的残党亲信还不够,这?些?大战优势反对派还在私下里派出人手四处传信,拉拢亲近自己的部落紧密配合,要他们组织兵力在半途劫杀逆贼伊稚斜,从此永绝后患可以说,匈奴大败亏输、仓皇逃遁之后,上下已经是人心?惶惶、畏惧难安;但纵然在此大难临头?、阴森恐怖的气氛中?,高层依旧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一路逃跑一路斗争,一路斗争一路逃跑;不仅转进如风,抑且内斗激烈,成果极其显著:汉军拼死拼活追了一路,也不过只抓了一个左大都尉、两个大当户、三五个裨小王而已;但反对派与单于派吉列豆蒸三天有余,就直接搞死了两个谷蠡王、七八个大将、十来个千骑长,可以说是竭尽全力,要将敌对势力一扫而空;乃至于区区三日之功,便是汉军数十年来都望尘莫及的伟大战绩。

反对派,赢!

不过,或许是出于某种残存的责任心?,又或许是担忧汉军趁火打劫;无论?一路上的斗争如何的残酷猛烈,双方都依旧保持了一点底线。反对派火力全开,高举屠刀,杀了高官杀大将,杀了大将杀基层,但终究没有动伊稚斜地位最高根基最深的亲信,也就是左右两部的贤王;而左贤王右贤王苟延残喘,靠着残余的威望苦苦周旋,总算还能够维持着军中的架子不倒。而这?种?脆弱、危险的制衡亦摇摇欲坠的支撑了下去,撑着匈奴军队一路北遁,向?位于漠北的单于庭逃去自漠南的龙城被卫青攻破之后,这?里大概已经算是匈奴最后也是最大的屏障,经营多年后足以依仗来抵御汉军的坚固城池,是压箱底的老本。

以匈奴高层的设想,只有逃回漠北单于庭,咬着牙将汉军熬走,渡过这?个生死存亡的难关,各部势力才能腾出手脚真?正内斗,开启下一场环草原吃鸡大赛,决出最后的王者;但很可惜,事实的进展往往不以人类的意志而转移,北逃的路尚未走到?一半,匈奴的军中?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或许是因?为被政敌打压,心?情郁闷,年事已高的左贤王近日以来喝酒稍稍过量了一点,尤其喜欢喝从汉朝走私来的某些?“香水”;于是在一场彻夜的宿醉之后,侍卫们走进营帐,发?现左贤王口吐白沫,栽倒在地,尸体都被冻硬了。

理?论?上讲,左贤王已经高寿五十有余,这?个年纪蹬腿也不算什么意外。但很很可惜,在长久的吉列豆蒸之后,匈奴高层的神经紧张得近乎断裂,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再用常理?来解释了。

于是,真正最激烈的斗争,便要从此开始了。

·

远在匈奴上层的残酷争斗,当然不会直接对汉军生出影响,甚至内乱纷争的消息,一时都未必能传遍上下。但霍侍中?等人在草原兜了半天圈子,渐渐也察觉到?了不对先前虽然有伊稚斜单于当头带路,但匈奴各处的据点尚且秩序井然、整整有条,即使?被顶头?上司当先出卖,往往也还能做出一点垂死的挣扎(当然,这?种?挣扎并没有什么用处),显示出最后的那点斗志。但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各处的据点就陷入了某种?彻底的迷茫与慌乱之中?,不但抵挡力度削弱至近乎无有,就连整个组织架构都坍塌涣散、一触即溃,以至于汉军一战而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他们一路逮捕的俘虏都不够高级,还无法探知这?最高层的机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至少大家从各处的恐怖气氛中?可以确认,这?草原是当真?要乱起来了。

这?种?“乱起来”的征兆非常微妙,但感知却极为清晰。一开始是沿途遭遇的匈奴小股部队增多,而且行军急速动作匆忙,显然是慌张中?别有所图;而这些整装齐备的小股骑兵,见到?汉军追踪部队后却没有一个试图上前阻止,反而是逃遁如风,迅速离开,避战之意极为明显;而后他们追随着伊稚斜单于的脚步踏过好几个草场,所过之处居然发现了不少被仓促丢弃的空城,俨然一副转进千里、贼寇追之不及的景象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谜底很快揭晓了。十一月下旬的某日,汉军抵达阴山山脚的一处聚落,照例在此稍作休整、补充给养;到?了入夜时分,主持中?军的霍侍中?忽然将几位方士都叫到?了主将的营帐中?,告诉了他们一个无大不大的消息:

“伊稚斜单于派了使?者来通信。”

穆祺微微有些?愕然。说实话,在冒险展示无人机,显露了一点诚意之后,汉军与伊稚斜单于之间也达成了一点默契,不再搞那些?你死我活的内卷;但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可以大方到?这?个地步,竟敢直接派人与明面上的“死敌”联络:

“派的是谁?”

“他的亲外甥。”

穆祺下意识看了一样站在身侧的王先生。而作为在场唯一拥有完整二周目经验的高端玩家,王先生则不动声色,只对穆某人稍稍点了点头?。显然,在王某辛苦数十年沉淀下来的匈奴高层黑材料名单中?,这?个单于外甥还真?是一个相对可靠的亲信,比较稳妥的谈判中?间人;伊稚斜派此人出面,应该不是什么战略欺骗之类的诈唬。

小郑郎君道:“伊稚斜要谈些?什么?”

“使?者说,匈奴各部已经乱了,几大氏族都在争夺权位,无人在意与汉军的决战。这?一次战争,汉军已经是赢定了。他向?我们表示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