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不敢主动告诉你,毕竟这是一个非常突兀的决定。”纪南星靠在墙边,目光游移在脚尖上。
她对自己擅作主张替挚友坦白?的行?为产生了质疑,但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池珏能接受事?实,接受她所爱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幸的事?实。
“军火案表彰大会一结束,她就找到郑局申请调职,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和任何人商量。
我知道她是因为你才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她一定很自责,因为卧底的任务连累了你,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为此我也感到很抱歉。
若说没私心那是不可能的,我和她共事?了这么多年,从实习警员一路拼到今天,命悬一线流血流泪的时刻不少。
她在认识你之前?过得很煎熬,我和她一样很感恩你的出现。
一边是付诸生命所热忱事?业,一边是放不下的家庭和爱人,于她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可是事?与愿违,上级领导驳回了她的申请。”
池珏感觉鼻子袭过一阵强烈的酸楚,喉咙亦是如?鲠在喉的苦涩。
她没想?到苏桥对自己的爱,已?经孤注一掷到去放弃时至今日的成就。
当?听到申请被驳回时,心里有一半的失落,却也有一半为此而感到庆幸,徐徐而来的是后劲强烈的愤怒。
她怒在这么重?要的事?,苏桥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难道背着她去放弃刑警工作就会显得很伟大吗?
沉寂了一阵。
池珏眼底已?经蓄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直勾勾地盯着面无表情的纪南星,扯起一抹憔悴的冷笑。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是让我彻底接受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事?实吗?”
被这般质问,纪南星挺直的背脊渐渐弯曲,那塌下的肩头其实扛着比其他警察更多的压力和责任。
她是众人口中破案率百分之百的警界之星,好似有着钢
铁之躯一般的强大,却在此刻显露出莫大的无可奈何。
“你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你应该比常人更了解生命的意义,多少被赞颂的伟大职业不都是血肉身躯堆砌起来的么?
破凶、缉私、缉毒、卧底...身负重?任隐姓埋名,在整个公?安系统里有无数个‘苏桥’,他们奋战在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难道他们的家人就不是家人么?
我没有指责你不大度的意思?,只是觉得不说?,你的心就会永远觉得膈应。
事?实是残酷的,不仅仅是苏桥,我也一样,敖羽、程灿等等等等,大家都在面临同样的问题,都或多或少的失去过经历过。
在选择穿上这身警服的时,命就不再只是我们自己的,也注定了要把生死置之度外?。
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标榜,也不是为了让你理解,但求你能坦然接受,兴许这样日子才会过得不那么煎熬,总不能一直这么提心吊胆。”
池珏没再搭纪南星的话,她能怎么办呢,不可能因为苏桥干着高危职业就选择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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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推开?房门,“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她的。”
“辛苦你了。”
......
安静的病房里,苏桥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
兴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这会儿她睡得很沉,只是眉心锁得很紧,似做了一个很不安稳的梦。
她斜身靠在床头,揽着苏桥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身旁,好以用体温去驱散那作乱的梦境。
握紧爱人微凉的手?便没再撒开?过,感受那真实的触感,能让自己从惶恐不安的情绪里脱离。
体征仪发出平稳的节奏声,这让池珏舒了一口气?。
她已?经别无所求,唯一求的不过是苏桥能平平安安。
在这片刻的寂静中,她陷入痛苦的深思?,怎能做到像纪南星说?的那样去接受?
这是苏桥第几次遭遇重?伤,连她自己都快算不清,更何况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这叫细水长流都成了某种奢望。
“唔...”苏桥嘴里发出迷迷糊糊的呓语,脑袋抵着池珏的腿侧埋得更深。
大概是嗅到了令她痴迷的熟悉味道,咂咂干裂的唇瓣,没一会儿便睁开?了惺忪迷蒙的眼睛。
她半抬起脑袋望向池珏清冷的侧颜,清醒来得很迅猛。
她疑惑着又后怕着,嘴里发出虚弱的呼唤:“老婆...”
池珏的情绪本是平稳的,在听到苏桥的呢喃后,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了爱人脸上。
她俯首捧着苏桥的脸,想?要认认真真的多看上两眼,想?要借此烙进自己的心和脑海的深处。
眉心锁出了川字纹,唇也止不住的颤抖,因为担忧害怕而紧绷的血管在额门凸起。
苏桥就着病号服的袖子拭去那逐渐汹涌的眼泪,她最怕的就是池珏的哭泣,嘴里连连道者:“对不起...我...我让纪南星别告诉你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傻,你觉得这事?瞒得住吗?但不许你再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我也不怪你。”池珏抽泣着摁住她的肩口,让她乖乖躺好,“别乱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苏桥见爱人要掀开?被子,便急忙拉住胳膊制止。
她不想?让池珏看到腰侧的伤,以免惹出更多的不愉快,所以佯装出轻松的表情,“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缠几天绷带就好了。”
“小伤会躺在医院里起不来吗?你老婆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这样的话能糊弄我么?”
池珏心疼地抚着小熊的眉眼,怎会瞧不出这都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编织的荒唐谎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