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耀将车停稳后并没?有?立马动身,而是掏出手机欲要打给池瑾。
他认真叮嘱道:“待会儿你躲到那棵树后面,我想办法给你制造直接进门的机会,二姐的卧室位置在游廊尽头左拐,那个小院比较偏也?没?人打搅,以你敏捷的行动,我倒是不怕你被家里的佣人发现,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出事?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既不出门也?不见人,你千万别刺激她,万一惊动老爷子可就麻烦了?,毕竟这是擅闯私人住宅,被逮着了?会很难堪的。”
“嗯,我会谨慎行事?的。”苏桥下车,按照林耀指的那棵树走去,那里距离池宅大门很近,粗壮的树干很容易藏人。
林耀大概是用了?小情侣舍不得分开的由头,不多时,接着电话的池瑾从门内疾步走出。
二人搂搂抱抱腻歪的不行,面对着苏桥的林耀暗暗挥手,示意她快从掩着的门缝里进去。
苏桥的动作很轻盈,像只落地无声的黑猫,一骨碌就闪进了?池宅。
水韵廊庭的大宅对于初来乍到的人,就像是穿行复杂的迷宫。
那蜿蜒的游廊就像个无底洞,怎么也?寻不到尽头,偶尔分叉的小道又不知通往何处。
她只记得林耀的口述,池珏的小院在游廊深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到底。
庆幸是深夜时分,这偌大的宅子幽幽怨怨的不见人影。
廊道外?占据了?前?院的鱼池筑着山水石景,夏日不吝盛发的荷花被连成片的荷叶簇拥。
鱼荡起?涟漪,晚风也?掀动波澜,惹得明月映在池中泛起?粼粼白光。
景是美的,苏桥却无暇赏夜色。
她既保持着疾快的脚步,又不能发出丝毫动静,待到游廊尽头的分岔口落入眼底,心也?随之紧悬。
没?来由的紧张,大概是因爱人而起?。
......
午夜梦回时分。
池珏在循环往复的噩梦中惊厥,额上?蒙起?一层黏腻的薄汗,滑绸质地的睡裙领口也?被浸湿了?一片。
她微喘着粗气,捂住起?起?伏伏的胸口,努力平息着堵在心里的恐惧。
梦里的她被困在电梯里,安嘉钦痴迷地啃咬着她的脖颈,她瞪直了?双眼,等待着苏桥来救自己,可那道门直到梦醒都未曾被期盼的人打开。
不知是谁趁她睡着后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将密闭的空间织出浓稠的漆黑,这让她本就彷徨不安的心愈加没?有?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夜行动物,只在无人时才会想着出门透透气。
推开房门,伴随着轻轻的吱呀声,她步履缓慢地走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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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廊里的灯泛着昏黄的光芒,但还是会吸引扑火的飞蛾。
她靠在红木柱子边,微扬着下颚细细打量那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蛾子,莫名其妙的伤感陡上?心头。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执着的傻蛾子,扑棱着受伤的翅膀,却怎么也?靠不近她的太阳,明明有?着绝对的勇气,却偏偏被炙烤在遥远的距离里,飞不近也?飞不走。
她开始思考自己执着的意义是什么?却又觉得这番深思很可笑。
自古真情实意的人最容易受伤,她是心甘情愿的却又觉得自己还没?伟大到只付出不求回报。
她重新踱步到房间。
装饰柜子里摆着价值不菲的藏酒,随手抽走一瓶年份比自己还大的红酒。
启开橡木塞,连优雅的醒酒环节都被无情的省略。
以前?为?了?工作需要保持清醒,也?为?了?自己救人的双手,她从不酗酒,就连去孟常念的酒吧也?只会点低醇的酒来调剂心情。
今时不同往日,她需要酒精的麻木,不为?别的,只是想好?好?睡一觉,度过无梦叨扰的夜。
她猛的灌上?一大口,暗红的液体从唇角溢出,也?不会再在意这样的行为?是否得体,狼狈就让它狼狈去吧。
干涩的口感惹得她眉心紧锁,可又倔强的再补上?一口。
等小半瓶下了?肚,她轻飘飘地走到小院里,脸颊荡起?微醺的红。
夜里清爽的风撩动了?裙摆却又带不走她,她踢开拖鞋,赤着光洁的脚站在松软的草坪上?。
在臆想中,她埋在苏桥宽实安全的怀抱里,借着清浅的月色深情摇曳缓慢的舞步,几分悲凉里又藏着安静的温柔。
可她的怀里紧紧抱着的只是触感冰冷的酒瓶。
哀伤悲愁谱在池珏的脸上?,闭着的眼堵不住泪水,顺着眼角安安静静的落下。
她就这么踩着寂寞的舞步,像幽怨的孤魂在月下独自起?舞。
当一瓶酒见底时,她软塌塌地倒在草地上?,对望着那轮盈满的月,伤心欲绝的笑中含泪。
笑也?安静,哭也?安静。
直到将自己紧紧的蜷成一团,好?让天地间的孤独拥抱自己。
苏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游廊的栏杆边,她扶着木柱没?有?搅散悲伤的气氛。
她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池珏,她幻想了?无数种重逢时的场景,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凄凉。
落在眸底的人,脆弱得像是一碰就化的雪绒,被虚妄的想念和现实的残酷折磨得极尽痴癫。
此?刻的她们近在咫尺,心却隔着难以逾越的山海。
苏桥鼓足勇气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到池珏身旁默默地躺到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