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珏,我们昨天找了你一天,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到池园来碰碰运气的。”池承修忙于解释前因后果,又好声好气的规劝着:“我们终归是一家人,把矛盾说开?了不好吗?跟我们回家吧,去看一眼母亲好不好?”

“我跟你们不是一家人。”池珏扯起惨淡的笑容,她坚定的认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池家的梦魇。

“你流的是我们池家的血,就算是死,你都?得葬在?我们池家墓地里,你说不是就能不是吗?”

池祈年的愤怒是来自于高位者孤傲的审视,他也坚定的认为,如今池珏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恩赐。

当这个?女儿叛逆的挑衅了他的地位时,那他必须要在?其他子女的面?前,去维护那所谓的威严。

“好,那我还给你。”

池珏的心已经麻木到不会再疼,如果父亲不再这么肆无忌惮的用言语伤害自己,她可能会心软会动摇,但?那最后丁点可怜的奢望终于彻底被?磨灭。

她意识到了,父亲不会爱她,但?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束缚禁锢自己。

在?一声果敢的回答后,池珏过激的行为惹起满屋子的惊呼。

安嘉钦惶然的压嗓尖叫,“阿珏!”

“姐!”原本看热闹的池瑾也被?眼前的一幕惊扰。

池珏拼命用胳膊抵开?了一直挡在?身前的苏桥,冲到茶几前举起了那把放在?果盘里的水果刀。

锋刃摁在?手腕上被?极快的速度划过,尽管这样的方?式不会伤害到桡动脉,但?割破肌理的深口?迅速溢出扎眼的血红。

随着心死,她的手自然的垂落,鲜血一滴一滴渐渐变成了一股股,在?地板上汇聚出一小滩。

池珏是医生,她救过那么多人,使命和誓言让她深知生命存在?的意义,她却?用亵渎生命的方?式伤害了自己。

对那死灰般的亲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亲手割断血浓于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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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扼腕与那记耳光,终于捣毁了一切。

苏桥眼疾手快地扇飞了她手中的刀子,转而迅速拿起桌上的纸巾,厚厚一叠地摁压着伤口?止血。

愤怒和那一片血色染红了她的眼睛,她不再顾及长辈的面?子,朝着池祈年嘶吼:“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你可以不爱她,但?你不能一次次的伤害她!”

池祈年被?女儿的血性震慑,又被?苏桥的嘶吼惊醒。

他微张着唇哑然。

作为父亲,他想冲上前关?心受伤的女儿,可那动摇的心又被?威严和地位牢牢的禁锢。

他瘫坐在?沙发里无动于衷,只能看着苏桥护住池

珏处理伤口?。

安嘉钦和池承修想要上前帮忙,苏桥转头?便是声嘶力竭的驱赶,“别过来,滚开?!”

唯有在?四?处翻找到医药箱的池瑾,在?赶来时没有被?拒绝。

池珏被?苏桥重新带到椅子上,她不后悔自己干了什么,但?又自责于让爱人担心。

“你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但?你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苏桥蹲着身子慌张处理那骇人眼球的伤口?。

心疼来势汹汹,她吸着鼻子胡乱抹去蕴起泪花的眼睛。

她无法想象在?自己没有出现以前,池珏是怎么从那四?面?楚歌的日子里熬出来的。

池珏伸手安抚着她的脑袋,眸里的深谭荡起波澜,“别害怕,以后不会了。”

被?冷漠疏离伪装了温柔的人,就连生气都?不曾用极端的污言秽语去伤害所谓的家人,只能借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摆脱痛苦。

再当抬眸看向父亲,她平静了许多,“这一生我都?在?走自己的路,你看到了吗?她会无条件的保护我,她弥补了你们欠我的所有,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了,而且过得很幸福。”

池珏终于在?三十五岁时释然,她不会再去计较来自父母之爱的得失,因为她在?自己人生里寻到那条通往幸福的路。

携手到暮年的人就在?眼前,那条幸福的路也许欠缺了父母亲人的祝福,但?并不妨碍她一往无前的决心。

苏桥感受到了被?保护,不是全世?界都?不欢迎她,至少池珏站在?了全世?界的对立面?。

她满怀底气的缓缓站起,再次挡在?了爱人的身前。

“你们可以不祝福,但?也绝对打不散我们。”面?对背景强势的池家人,她也毅然决然的选择站在?了对立面?,愠着怒意宣告:“若不尊重,我乐意奉陪。”

*

不欢而散的离开?庄园。

池瑾没有坐进?池承修的车,而是特意选择和安嘉钦一起。

车厢里一片死寂。

安嘉钦觉出气氛里的端倪,象征性地问着:“想听点什么歌?”

池瑾双手环住胸前,作为旁观者,她最能看清事情的根源。

平日在?池宅,她上演着小女儿的乖顺戏码,如今倒不用装得那么艰难。

她冷笑着侧头?凝视对方?,语气不减那份懒散:“今天这样的结果...达到你想要的预期没?”

在?中控显示屏上点歌的指尖顿住,安嘉钦故作不解地看向池瑾,“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是么?”池瑾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别开?头?看向渐行渐远的池园,喃喃自语着:“真替她感到庆幸,庆幸还好没和你走到最后。”

“池瑾!”安嘉钦被?轻易戳中痛点,愠怒的急踩了一下刹车,“何来平白无故的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