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弯之后, 出现的是一排包房。

小女孩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拉着明舟径直往最里面走。

明舟在来的路上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和她判断的差不多, 应该是某个不怎么正规的会所, 或者说夜总会。

这样的场所, 在她那个世界曾经十分常见,后来扫黑严打,端掉了不少, 在这个法律完善的世界就更加少见了。

明舟猜测小女孩在的城市应该比较偏远,或者说地方大, 管理起来没那么容易, 治安也不怎么好。

至于小女孩的妈妈,很可能是一个人在抚养她, 晚上放心不下,来这里陪酒多半都会带上她,所以小女孩才对她妈妈做的事了解得那么清楚。

两人停在最大的那间包房门前。

包房的门都没有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但从里面传来的各种动静来看,情况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明舟伸出手想敲门, 忽然想到小女孩还在,于是拉了拉她的手,打算先送她去刚刚看到的迪厅前台, 那里有工作人员, 应该能照看一下她。

“我知道路了, 谢谢你。”

明舟发现这样站着和小女孩说话,距离近的话根本看不到她的脸,于是扶着包房门蹲下来,注视着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

“里面不适合小孩子进去,你先去那边的前台等一等吧。”

小女孩看了明舟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明舟以为她是听明白了,松了口气,又扶着门起身,将注意力放在包房。

她敲了敲门,估计里面也听不到,于是心一横,直接推开了门。

浓郁的烟雾臭味和酒精味,夹杂着包房里空气不流通产生的奇怪味道,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

同时耳边先前有点模糊的吵闹声也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男人粗鄙大喊的声音,咒骂嬉笑,女人谄媚撒娇的细嗓,混着酒瓶磕在桌上和桌球的碰撞声,一齐向明舟袭来。

明舟差点被包房里的气味熏得呛住,好容易才把着门把手,缓过气来。

里面的彩球变换着灯光,打在极其宽敞的包房里,沙发上,能见度并不高。

她粗略一扫,包房里大概有三十几个人,除开几个陪酒的小姐,其他的都是男人,大部分都喝高了,动作粗鲁地揽着人,旁边的起着哄,不乏一些下流的话语。

明舟庆幸自己没让小女孩进来,这场面,简直用乌烟瘴气都没法形容。

她进来的动静不小,马上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大着舌头眯着眼打量,然后露出了惊奇的神色,不过马上转为了十分令人不适的咧嘴笑:

“店里什么时候来了新姐们,还是这么。”

黏腻的目光从上扫到下。

“点儿正的。”

旁边的人也随之看向明舟,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像点评货物似的,对着明舟议论。

“哎哟,老板不仗义啊,有这种好货还藏着掖着,不拿给我们霍哥掌掌眼。”

“这穿的骚样,看得我火都上来了。”

“操,真白啊,这是城里来的小娘们吧,不知道下面是不是也跟这手一样白”

众人齐声发出古怪的哄笑,还有人说。

“人都穿成这样了,不就是让你们待会自己看的么。”

明舟选择性屏蔽了那些难听的下流话,她进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刚想分辨一下那些被抱着或是坐大腿,或是搂着腰的女人里面,有没有像是小女孩母亲的人,看能不能找个借口先把人叫出去。

结果还没看清离她最近的那个的脸,就听到主位那边传来一声高亢而粗鲁的不满的咒骂,然后是女人惊慌倒地的尖叫,和桌面的酒瓶被一下子扫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巨响。

其他人纷纷被这动静弄得侧目,有人赶紧上去点烟询问。

“怎么了霍哥,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大的火,消消气消消气。”

被叫成霍哥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一脸凶蛮之相,脸上横肉虬结,露出的手臂满是纹身,鼻头带着喝高酒后的糟红。

他一巴掌拍在大理石桌上,沉重的桌子都震了震,目露不善,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哪儿来的扫兴东西!不就抱一下,居然敢踢老子!”

被一胳膊甩到地上的女人,好半天才颤着腿站起来。

明舟看到她的手和腿,都被地上的酒瓶碎片扎出了血,顺着皮肤往下流。

然而她顾不上处理,听到为首的霍哥的话,忍住痛惶恐地解释:“霍、霍哥,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误会……”

明舟听女人断断续续地试图解释自己不是不愿意,只是被突然一抱吓到了。

“你意思还是老子错了是吧!”

霍哥眉毛一竖,手里的酒瓶一下子扔出去,砸在旁边的地上,猛然炸开。

这一群喝高了的男人,看着似乎地位不低,很可能是地头蛇之类的角色,大概率平时就不是善茬。

这下理智被酒精烧融了,显然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女人的。

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刚进来的明舟,好一番羞辱谩骂的话之后,气氛逐渐越来越不对。

明舟看到女人跪下给霍哥道歉,又被一脚踹开,她看得清楚,知道这群男的就是故意在折辱人,心里的火一下子蹭了起来,胃里直犯恶心,想上去先把女人拉下来,却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衣角。

明舟一下子回过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正放下拉她衣角的手的小女孩。

“你怎么在这里?!”

明舟面色一变,她没想到小女孩不仅没走,还跟了进来,急切地想把小女孩挡在身后,不让她看到这些恶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