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怎么能做到呢？”纳西莎嘴唇颤抖，不敢说出心里最直接的想法，“主人，德拉科甚至连学业都没有完成……”

“你更想说，连我都不曾打败邓布利多吧？”伏地魔轻飘飘地说，纳西莎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的，即便是我，也得承认邓布利多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巫师――但他愚蠢，并且正在变得虚弱。”伏地魔也站了起来，走近纳西莎，在她面前站住了，“而且，就在魔法部那一次战斗中，邓布利多已经被重伤。根据西弗勒斯告诉我的情况，我有把握他能够被一个学生简单地杀死。更何况，我不会叫德拉科一个人去完成这个任务。”

他示意纳西莎看看斯内普和贝拉特里克斯：“他们都是你能够信任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食死徒能够帮助德拉科完成这个任务。我只是需要一个内部的机会，而德拉科，从邓布利多和波特对他的亲近程度来看，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他打量着纳西莎的神色，继续道：“你可能会觉得，这件事叫西奥多去做，他会更尽心尽力。但是，希望你还没有忘记，去年波特真的出现在魔法部，有西奥多推波助澜的作用。他把我告诉给他父亲的假消息告诉了波特，他的立场并不稳定，只是误打误撞立了功，我才没有追究他的过错。不要太担忧，纳西莎。想想德拉科到目前为止做过的事情，卢修斯没能拿到的预言球都叫他拿了过来……而且，小巴蒂?克劳奇曾经告诉我，他是波特最信任的人之一。你知道，波特被邓布利多教导着相信爱是最伟大的魔法，那么，有什么比摧毁他们的信任，摧毁他们的爱，更能够从根本动摇他们与我们对抗的决心？马尔福家我再信任不过，这样的荣誉，如果卢修斯在，我想他不会同意拱手让人……”

纳西莎无声地攥紧了衣袖。

“我给你时间考虑，纳西莎。”伏地魔似乎不打算继续说服纳西莎了，“当然，你点了头以后，我还要问问德拉科的意见。或者，现在就写一封信，叫斯内普带给德拉科吧。”

伏地魔挥动魔杖，一根沾好了墨水的羽毛笔和一张舒展开的羊皮纸悬浮在纳西莎眼前。伏地魔根本就没有要她拒绝的意思，在伏地魔面前，也根本没有别人拒绝的余地。

纳西莎瞥了斯内普一眼，像是最后的疑问，也像最后的挣扎。

“西弗勒斯还要盯着凤凰社。”伏地魔说，“纳西莎，卢修斯进了阿兹卡班以后，我可是少了一个消息来源……这些任务现在全落到西弗勒斯身上了，他要取信于凤凰社，这件事就不能由他动手。反而，既然卢修斯已经暴露了，而波特还执迷不悟，邓布利多更愿意给出机会……”

纳西莎握住羽毛笔，一滴墨水沉甸甸坠下去，弄脏了地毯。她从伏地魔每一个词中听出威胁，对德拉科的，对卢修斯的，对她的，对整个马尔福家的威胁。她只有答应，只能答应。眼前这个掌握着力量的残忍的人已经给了他能给的全部仁慈――叫她，一个母亲参与这件事。而为了这个家庭，从这个夜晚她被叫起来开始，除了按伏地魔的要求去做，她别无选择。

第201章

这是一节普通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或者说，这本该是斯内普教授上任后的，一节惯常的、普通的、抓着格兰芬多和哈利?波特不放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事实上也并没有太大偏差，只是斯内普今天格外烦躁，从课程一开始，就拿出学生们关于摄魂怪的论文，尽他所能把格兰芬多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为什么这么暴躁？”罗恩用气音说，把椅子往后翘，垂着脑袋，装成在看书的样子，“难道是蒙顿格斯被捕的消息叫他生气么？”

“斯内普教授才不会管什么蒙顿格斯呢。”哈利痛苦地揉着耳朵。他刚刚迎接了一场暴风雨，现在还耳朵疼。

“波特！”斯内普突然点了他的名字，“你来给斐尼甘同学解答一下他的疑惑――阴尸和幽灵有什么区别？”

“呃……是这样。”哈利赶紧站起来。德拉科的右手原本安抚意味地在哈利腿上滑来滑去，哈利这一下突如其来，那只手撞上桌子边缘，疼得德拉科“嘶嘶”地吸气。可是哈利没时间给他道歉，斯内普注意到德拉科的举动后，显得更加阴沉了。

“幽灵是离去的灵魂留在世间的印记，而阴尸是被黑巫师的魔咒唤起的死尸。和幽灵不同，阴尸只能听从命令，好像是木偶一样。”哈利说，“顺便一提，只需一个简单的区分方法――阴尸是实心的，没有血但是有肉；而幽灵，就像我们都看到的一样，他们是透明的，并且可以穿过我们的身体。”

斯内普点点头，也没说他的答案对还是不对，算是同意他坐下了。等终于下了课，格兰芬多们如释负重地迅速收拾书包，想快点逃离今天的折磨。

“马尔福，你留一下。”斯内普的声音响亮地从教室最前面传到最后面，“你，还有克拉布、高尔、帕金森――你们留下来。”

“怎么了？”哈利不安地看了斯内普一眼，“他从来没有……”

“我猜是克拉布和高尔，他们论文抄了我和潘西的。”德拉科神色轻松，“没事，你先去吧。”

哈利放下心来，跟着罗恩、赫敏还有布莱斯一起离开了教室。等到最后一个外人离开，斯内普魔杖一挥，牢牢锁上了门，同时仔细地施加了静音咒。

“先生？”德拉科小心地喊了一声。昏暗的教室之中，斯内普更显得脸色凝重。他黝黑的眼睛里透着说不清的情绪，一一看过留下的四个人。半晌，他从桌上取下一封信，递到德拉科面前。

“你妈妈写给你的。”斯内普说，“早在一星期前它就应该在你手上，我尽可能拖延了你回复的时间，想找到转机……”他把信塞在德拉科手里，“看看吧。”

强烈的不安攥住了德拉科，他低头看了看那封信，再看看留下来的人，最后看向了斯内普。

“是……他么？”他轻声说，“如果是，我想，潘西他们……”

“他们得留下来。”斯内普说，“他们的父母都是帮手，我想他们有权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他们的父母要听你的命令。”

“听德拉科的命令？”潘西说，“先生，到底是……”

德拉科竖起手掌示意潘西暂时不要说话。

“为什么是我？”他问斯内普，“从各个方面来说，能力、年龄、忠诚度……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斯内普摇摇头，再挥魔杖，连窗帘都遮挡严实了。教室里昏暗的烛火摇曳着，击碎黑暗，再被黑暗裹挟。

“想想你的表现，德拉科，从能力上来看，同龄人，甚至成年人，不如你的大有人在。”他慢慢地说，“不是谁都能蒙蔽邓布利多和波特这么久，不是谁都能叫他们这样深切地信任着，也不是谁都能把已经错失的预言球交到黑魔王手上。”

“什么――？”潘西惊讶地叫了起来，“谁――？”

斯内普没理会她，继续说下去：“黑魔王需要一个人，能够从内部给食死徒一个机会，能够接近邓布利多，能够用他最信任的武器打败他。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也许你不相信，但是，黑魔王已经非常信任――”

“先生！”潘西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她踏前一步，踩出重重的脚步声，叫谈话的人不能再忽视她的存在。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您的意思是――黑魔王他……”

“黑魔王要德拉科去杀邓布利多。”斯内普沉声说，目光扫过脸色发白的克拉布和高尔，“你们的父母也参与这件事，他们将听从德拉科的命令，帮助他完成这个任务。”

德拉科将未拆开的信封攥得皱起褶来，几乎要把它揉成一团。斯内普的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你应该明白这之中的利害关系，德拉科，黑魔王要求的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可是……德拉科怎么能完成呢？”高尔突然说话了，“邓布利多……”

“德拉科只有十六岁！”克拉布也说到，“这――这不可能。”

斯内普只是看着德拉科。信封在德拉科手中发出不堪摧折的痛苦呻吟，他眼神放空，脸色发白，表情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深陷恐惧。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又到了自己的头上，尽管在圣诞节那次见面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他还是无法相信。

“冷静。”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听着，不必想最坏的可能。我和你妈妈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另外三个人齐齐倒吸一口气，斯内普继续说：“我会帮助你完成这个任务，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我需要黑魔标记么？”德拉科干涩地说，“我需要……找个时间回去么？”

“我们尽可能避免了这一点。”斯内普摇了摇头，“顺着你之前的说法，只有这个任务成功了，黑魔王才会给你打上印记。而……”

他看了其他三个人一眼，用上闭耳塞听，才继续对德拉科说：“而你不会完成这个任务。你所做的一切就足够你立功，但是德拉科，你不能说完成了这个任务，你可以逃掉黑魔标记。”

德拉科凝视着斯内普，片刻，他猛地转身，冲了出去。

德拉科奔跑在城堡的走廊上。现下正是晚饭时间，走廊除他以外空无一人，倒是没人见到他此时仓促狼狈的模样。他一路奔到校长办公室底下，先是试了之前的口令，没成功，又一连串报出了数不清的糖果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正确的，总之看门的石头怪兽让开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螺旋楼梯，敲响邓布利多的门。

门开了。真难得邓布利多这个时候真的在学校，他这一年忙得不行，总是往外跑。邓布利多好像早就预见到了似的，看着德拉科气喘吁吁的模样，神色平和。那样的平和是一种刺激，德拉科只觉得火往上冒。他大步走进房间，冲到桌子前。

“你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他把信拍在桌子上。信封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但仍然没有拆开。德拉科也不认为还有拆开的必要，他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一个任务，交给他，让他杀死此时此刻就在眼前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