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不好意思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但这同样让你肩负痛苦。”邓布利多突然把声音放低了，“我想，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很不容易吧？”

哈利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我很高兴你可以和德拉科说说话。”邓布利多说，“尽管有时候不是你去说，而是他本来知道。我现在恐怕无法确定了，你有没有把预言的内容告诉别人呢？”

“上学期期末不是个好时候，对么？”哈利说，“当时大家都沉浸在喜悦里，我认为告诉他们这件事，叫他们担惊受怕，是不太合适的。”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我说的话。”

“确实。”哈利点点头，“您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在上学期期末，最后不太愉快的谈话时。”

“这次还算愉快，是么？”

“是啊，如果马尔福先生没有……”哈利看了一眼门，不说话了。

“时间是很狡猾的东西。” 邓布利多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它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把棋子推到应该的位置，你明白么？”

“我明白。”哈利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件事其实已经被改变了，现在的和曾经的，马尔福先生被关进阿兹卡班这件事背后的含义已经不一样了――我们谈过这个话题。只是德拉科和马尔福夫人……德拉科还好，马尔福夫人……”

“纳西莎的厉害之处你会看到的。”邓布利多说，“这是为了家庭所做出的决定，你知道，马尔福们。纳西莎和卢修斯肯定讨论过这些问题，我想，纳西莎没有出现在魔法部，已经能够说明些什么。”

哈利勉强笑笑，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也预料到。”邓布利多继续说，“我希望这学期给你单独上课。”

“我明白，先生。”哈利说。

“另外，如果可以，请德拉科也一起。”邓布利多又说。

“德拉科？”哈利有些惊讶了。

“我想你是一直没有把全部告诉德拉科吧？”邓布利多说，“有些事我还没有搞清楚，但我想，你是没有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德拉科的。”

哈利摸了摸额头的伤疤。

“不妨和他多说一些。”邓布利多温和地说，“哈利，我想你和德拉科之间不存在信任问题。你只是太为他考虑，所以叫自己缩手缩脚。就像你不想叫朋友担心而选择闭嘴，和我太关心你而选择延后再提一样。”

“我……确实瞒了他一些事情。”哈利把手放了下来，“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不会影响什么。这是另一种考虑，先生，我不是要把自己封闭起来。您知道，我正准备告诉赫敏和罗恩预言球的事。我只是……”

“你觉得自己会离开德拉科么？”邓布利多直接地问。

哈利偏了偏头，半天才说：“我不清楚之后的事，在结束之前，我真的不敢做这个保证。您知道么？我时常感到愧对德拉科。他改变很多、付出很多，我没有要求他做任何事情，他就选择支持我的一切，而我对他的回应实在太少。”

“你们都在各退一步。”邓布利多说。

“我知道。”哈利仰起头，和天上的星星一起眨眼，“我清楚我在做的正是他在害怕的事，他应该是更霸道的人，可是他从不要求我放下责任顾着他，生怕把我逼远了。而我，我不敢索取，也不敢再付出更多，我怕如果真的……他该怎么办呢？”

“我们都意识到了问题，我们只是谁都没有提。”哈利继续说，“先生，这些问题现在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我们都知道，只有一切结束了，这些问题才有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还要教导你什么。”邓布利多轻声说，“哈利……”

邓布利多再次捏了捏哈利的肩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把手从哈利的肩膀上收回来，叮嘱道：“我最后说两件事。第一，我希望从此以后，你把你的隐形衣时刻带在身上，即使是在霍格沃茨校内。以防万一，明白么？”

哈利点点头。

“第二，格里莫广场12号依然处于原本的法律之下，这个地方还是隐秘一些比较好。”邓布利多说，“我告诉魔法部你会住到陋居，小天狼星可能很快就会带你去。陋居得到了魔法部所能提供的最严密的安全保护――多余的便不用我说了吧？总之，不要胡来。你知道我的意思，尤其你和小天狼星在一起……我不是说他会保护不好你或者带着你胡闹，我只怕你会兴奋过头。”

“我明白。”哈利赶紧保证。

“那就好。”邓布利多对哈利比了一下门，“来吧，我想，小天狼星一定迫不及待想哀叹你有多么瘦了。”

哈利笑了笑，把门敲响。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门一下子打开了，小天狼星站在那里，对哈利露出灿烂的笑。

“就知道是你们！”他和邓布利多打了招呼，接着用力地拥抱哈利，“行李已经叫克利切放到你房间了，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进去说话吧。”邓布利多说，“我们在霍格沃茨见，哈利。有小天狼星照顾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完，邓布利多对他们笑了一下，消失在夜色里。小天狼星揽着哈利的肩膀把他带进门，布莱克夫人在帷幔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没有被打扰到。

“我真高兴见到你。”哈利忍不住说。

“我也一样，哈利。”小天狼星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先吃点东西么？真是对不起，这个假期不能在家里久待。邓布利多告诉你了么？我们要去陋居打扰一段时间。我收拾了一顶帐篷，就是你在世界杯的时候用的那种。等到了陋居，我们可以在房间里把它支起来，这样就有更多的空间，不会让莫丽为床铺安排费神。”

“德拉科呢？”哈利四处打量了一下。

“他先去陋居了。”小天狼星说，“收拾了你假期里甚至开学后要用到的衣服和书本，带着海德薇先过去了。如果你迫不及待，”他对哈利眨眨眼，“我们现在就去陋居去也行。”

“我没有迫不及待。”哈利小声辩驳，“我们吃完饭再过去――明天再过去都行。”

“那就明天再过去。”小天狼星从善如流。哈利眨眨眼，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们走到餐厅，克利切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见到他们进来，念念叨叨地鞠了一躬，离开了。

“邓布利多带你去了什么地方？”小天狼星问。

“去邀请斯拉格霍恩接受霍格沃茨的工作。”哈利咽下一口汤说。

“斯拉格霍恩么？哦，他教过我。”小天狼星点点头，“他当年还非常喜欢你妈妈，莉莉在魔药上有非凡的天赋。我想，这大概是斯内普对你还算不错的一个原因――你魔药成绩一直挺好的。”

哈利心虚地吐了下舌头。

“他还算是个挺有魅力的人，只要他愿意让人喜欢的话。”小天狼星继续说，“不过，我记得亚瑟和莫丽好像不太喜欢他。他喜欢挑拣学生，在这方面眼光独到，总是选出那些能出人头地的人，让他们互相认识，建立有用的联系。要我说，这有点儿像――”

“――蜘蛛。”哈利说，“邓布利多和我说了一点，我只能想到蜘蛛，那种胖鼓鼓的，这里吐一根丝那里吐一根丝的蜘蛛。”

“生动形象的比喻。”小天狼星笑着说，“最近的报纸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