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用自己的额头撞了撞哈利的额头。

“我曾经被家庭保护，所以我现在学会了保护家庭。那么，如果我的爱人要保护我，我怎么可能只是躲在他的保护下？”

德拉科的声音像是有温度一样捂热哈利的脸颊，他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讨厌战争。”

“我以为我们早就因为这个达成了共识。”德拉科说。

“可是它叫你不是那个哭爹喊娘色厉内荏的马尔福了。”哈利说，声音像雪花落在地上一样轻柔，几不可闻，“这叫我更爱你。”――也更心疼你。

越是喜欢，越是深陷，哈利越想德拉科若只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没有经历磨难，成长到二十三岁该是什么样子。他知道这不可能，也知道这可能会造就又一个曾经的卢修斯，可他依然想要德拉科不曾经历磨难，只是无忧无虑。正如德拉科也想，如果哈利童年幸福快乐，如果他没有失去父母，他是不是能有一个尽情放纵的港湾，而不是缓慢艰难地将自己展现。

六年级磨砺了德拉科，一辈子磨砺了哈利，所有苦难叫他们从绝望的荒土上绽放出独特的姿态。他们备受煎熬，一个看着自己的家庭行走钢丝线摇摇欲坠，一个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被摆上棋盘等待杀机前的救赎。他们都有那么多个夜晚迷茫前路，忧心自己和对方，一个患得患失，一个痛恨自己叫对方患得患失。幸好他们也相依相偎，都想着为对方遮挡烈日风尘，然后共享雨露，一同迎向阳光。然而这一切又挫败于彼此都是独立的个体，虽能够为对方遮风挡雨，却不能抚慰内里蛀虫腐蚀的伤痛空洞。

哈利轻轻靠在德拉科的肩膀上，温暖的光芒从枝叶缝隙洒下来，斑驳在镜片上一片光影。德拉科无声地站立着，看着前方同学们惊奇地触碰着夜骐，描述看不见的生物的模样，阳光照耀在他浅色的眼眸中，盛开光亮。

他们的根在泥土下触碰，强壮的地方给对方富有攻击力的触碰，脆弱柔软的地方又小心地纠缠在一起。然后他们知道，他们独立于彼此的同时又是彼此的一部分，他们见证知晓对方的一切，因此包容理解一切尖锐阴暗，同时在痛斥怒骂时有足够的底气。他们单独是独一无二，在一起是另一种独一无二，前路险阻，前路漫漫，可他们在一起，如此便势不可挡。

第152章

圣诞节前最后一次D.A.集会，因为这次不是多比告知场地，所以哈利特意到厨房去找多比，请他给集会一点圣诞氛围。五年级学生现在的任务越来越重，作业简直比天上的雪花还要多。罗恩、赫敏、德拉科和潘西每天都为级长工作忙的脚不沾地，德拉科有一次抱怨说恨不得叫克拉布和高尔给他写作业。

哈利自己也被山一样的作业堆着。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已经和小天狼星说好了假期要回格里莫广场12号过，他们商量好的时候，哈利从双向镜里看到克利切正满脸不高兴地装饰一棵圣诞树。罗恩当然要回陋居，他还盛情邀请了赫敏。但是赫敏已经和父母说好了去滑雪，罗恩失望了好几天。这时，赫敏才又告诉罗恩，说争取到了假期中去一次的机会。

“不能让罗恩知道你从他第一次和你提起就和家里沟通好了。”哈利在一堂魔法史课上听到潘西这么说。他当时诧异地回头，潘西迎面扔来一根羽毛笔，叫他赶紧把头扭了回去。

哈利非常庆幸韦斯莱夫人没有叫罗恩邀请自己去陋居。老实说，今年的圣诞如果不是能和小天狼星一起过，哈利对此是完全不期待的。他可没忘记韦斯莱先生会出什么事，鲜血淋漓的场面只是想想就叫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韦斯莱一家，毕竟这次他可以帮忙，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这一次的集会德拉科也跟着来了，哈利怀疑他是听到自己说多比会在天花板上装饰槲寄生才来的。哈利这次没有那么急着过去，他到有求必应室的时候，德拉科正指着一堆刚摘下来的刻着“圣诞哈利路亚（Christmas harrylujah）”的小金球对布莱斯和潘西说话，金球上，一百个哈利对他们眨眼微笑。布莱斯和潘西的脸上都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哈利一走过去，布莱斯就抄起一个金球扔到了他的怀里。

“劝劝德拉科！”布莱斯痛苦地说，“如果他真的敢把这玩意儿挂到宿舍，我就在他睡熟的时候谋杀他！”

“他真那么做我就会先谋杀他。”哈利挥舞魔杖，把金蛋变成金粉，叫它们附到天花板上。德拉科非常失望地撇撇嘴，眼睛看着天花板，寻找能经过最多槲寄生的路线。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卢娜慢腾腾地飘了进来。

“你们好。”她含糊地说，打量着房间的装饰，“很漂亮，是你们搞得么？”

“不，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潘西指了指头顶，“除了那些星星，那是刚搞上去的。”

卢娜抬起头看着璀璨的天花板，点了点头。然后，她又严肃地看着那些槲寄生说：“槲寄生叫这件屋子变得危险了，要知道，里面经常会长蝻钩。”

“蝻钩？”潘西好奇地凑了过去。正在这时，安吉利娜、凯蒂、艾丽娅和金妮一起进来了，她们气喘吁吁，脸冻得通红。哈利心念一动，叫屋子里更暖了一些，又变出几个装着火焰的玻璃瓶走过去。

“金妮表现得不错。”安吉利娜没精打采地接过一个装着魔法火焰的玻璃瓶，“谢谢，帮了大忙，今天真冷……”

“我就说金妮可以的。”哈利笑眯眯地把另一个玻璃瓶塞到金妮手里，德拉科在他身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我当然还没到你的程度。”金妮微笑着说，“只是暂时替补而已，你不会不高兴吧？”

“如果我会，就不会推荐你了。”哈利说，“坐下吧，歇一会儿。安吉利娜，替补弗雷德和乔治的是谁？”

“安德鲁?柯克和杰克?斯劳珀。”安吉利娜噘了下嘴，“都不是很灵，但也能凑合用……”

“要我说，弗雷德和乔治也算是切实动手了，乌姆里奇本来就盯着格兰芬多，禁他们赛也是想得到的。”艾丽娅不满地说，“但是哈利不是受害者么？他摔得骨头都露了出来，为什么也要禁赛？”

哈利还来不及回答，纳威就和一脸疲惫的罗恩、赫敏走了进来。纳威一进门就小心地走到了正远观一丛槲寄生的卢娜旁边，罗恩和赫敏带着羡慕的神情走到三个斯莱特林身旁。

“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赫敏坐到一个垫子上，“我和罗恩都都累得要命。”

“我也不轻松。”潘西抱怨，“德拉科听说这儿满屋顶都是槲寄生，生怕谁欺负了哈利的嘴巴，就好像哈利自己不会躲开似的。”

“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呢？”罗恩问布莱斯，“德拉科来了，他们去了哪儿？”

“他们去找海格了。”布莱斯说，“德拉科叫他们做点儿自己的事，他们就去找了海格。”

“他们和海格在一起都做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布莱斯说，“听起来就是比比力气帮帮忙什么的……”

说话的功夫，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一次哈利想办法提前告诉了他们这次集会是复习课，叫他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来。扎卡赖斯果然缺席，这样屋子里的D.A.的成员就成了单数。纳威主动地去找卢娜一组，哈利只是在房间里到处转。他是不敢叫德拉科帮忙的，生怕德拉科一张嘴把人气个好歹。德拉科也是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想要讽刺连昏迷咒都打偏的人，就沉默地在一边垫子上喝茶。等到练习结束，哈利宣布假期后会练习更高难度的咒语，德拉科叫罗恩和赫敏先走，自己留下来跟哈利收拾垫子。

哈利整个过程都心情很好地轻轻哼着歌。朋友们走之前都祝他圣诞快乐，但最叫他开心的是秋和塞德里克一起来说了这句话。他和德拉科把垫子摞得整整齐齐，德拉科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整个房间的人都走干净了，才问哈利：“你打定主意以后做个傲罗么？”

“什么？”哈利愣了一下，“哦，不，事实上，我没太想过以后真的要做什么。”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说，“毕竟我也不太了解，巫师能从事的职业什么的……傲罗是我接触最多、感触最深、好像也最适合的一个吧？”他转过身来，看着德拉科，“你有什么推荐？”

“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怎么样？”德拉科不假思索地说。

“你在开玩笑。”哈利微微瞪大了眼睛，“嘿，这屋子里二十多个人就叫我头疼了。”

“你才没有头疼，你游刃有余。”德拉科说，“我一直都看着，你做的很好。”

“那是因为我教过一次了。”哈利挠了挠头，“我没想过当一个老师，我不觉得我能当好。你怎么突然想到我以后可以当一个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

“总比傲罗好。”德拉科小声嘀咕，“而且，无论邓布利多还是麦格，他们都会同意的。魔法部也不会干涉――我是说战后那个。”

“战后的魔法部部长是谁呀？”哈利问。

“金斯莱?沙克尔。”德拉科说，“凤凰社成员指定的，他在最后决战中表现英勇，日常工作也卓越勤勉，和麻瓜相处也友善，算是众望所归。”

“他真的当选啦？”哈利惊讶地说，“李以前开过这个玩笑，说一旦混乱局面结束就选金斯莱当魔法部部长。”

“你是说波特?t望站？”德拉科点点头，“原来说这话的是李?乔丹，我对他的声音不怎么熟悉。”

“你会听波特?t望站？”哈利眨了眨眼，“我的意思是说，嗯――你能猜对暗号？”

“只要猜对一次就清楚了，都是和凤凰社有关的词。”德拉科笑了笑，“我也是碰运气，毕竟我知道的不多。但是那一天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暗号是‘阿不思’，还请了卢平。广播结束没多久我就被叫出了房间，然后……”

“然后我就被抓到了马尔福庄园。”哈利也把前因后果想明白了，“你对那一天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