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肆放 周时允岳承泽 2206 字 4个月前

他在醉酒的微醺里,耳边吟唱的日语情歌缱绻万分,转过头抬眸看着意料之中的人的到来,他满身风雪,将外衣解开,好将倒在沙发上的自己抱进温暖的怀中。

少女在一旁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自然地道别,嘴角勾起释然的微笑。

这次倒是没搞什么小动作。

直到她看着自己的小王子被彻底抱走,身旁的朋友还吓得噤声,只剩耳边吟唱着的温柔男声,陈群问她刚刚来的是岳叔叔没错吧?她笑着称是,旁边的侍者说单已经结过了,刚刚的先生劝各位早日回家,外边已经有些冷了。

申行瑶才突然想起,原来几日前已经过了立冬了。

她对时节向来不太敏感,但此时的心情却莫名很好,拉着身旁的朋友,青春的年华是那般的无忧无虑,无限可能。

只是主角已经提前退场了。

“欸,这歌是谁唱的呀,好好听。”

“最近的那个乐队主唱,你听说过……”

满堂应和的笑声,关于那个主唱的讨论悄无声息地钻进她的耳朵里,窗外拍打着的白色冰晶慢慢笼罩,申行瑶在醉意里定睛朝外看。

噢,下雪了。

第42章 雪夜/给我一个吻/所以看雪嘛 尽管今年是暖冬

雪下得有些大。

“别乱动。”

周时允跟个醉猫一样窝在父亲的怀里,走出门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男人的领带,他眼眸湿润地看着父亲,醉意让他的话音有些迟钝,“没乱动嘛。”

清酒混了果汁,度数不是很高,那浓郁的桃子味在唇齿间弥漫,他打了个酒嗝,被男人抱到车上,却死活不肯进去,坐在车门旁边,双腿慢悠悠地晃,过了一会儿,酒精上头,更不知道自己在哪是谁了,只拉着男人的领带胡闹。

“我,不……”周时允蹙着眉,看向父亲的眼睛,宛如看向一池属于自己的湖泊,仗着受宠乱发脾气,“我不回家……”

“不回家想去哪?”

“爸爸!”

“嗯?”

“爸爸……”

“我在呢。”

岳承泽被他闹得没脾气,看他这副发酒疯的样子也觉得可爱,小猫一般闹腾腾地亮爪子,却从来不会伤到人。

冷风一吹,飘忽的冰晶就那样在眼前缓缓地坠落,他仿佛被惊到,抬眸看,白色的街道已经有了浅浅的积雪,周时允的眼神突然有些惆怅,像是突然坠入了什么回忆里,然后又被父亲的话语唤回。

“怎么了,宝宝?”

岳承泽的话音温柔,以为他是冻着了,又或者是被酒精弄懵掉了,去牵他的手。

“下雪了……”

半晌后,周时允闷闷地开口,湿润的眼睛上,羽翼般的睫毛轻轻地扑闪着,带起一阵酥麻的旋风,正吹入谁的心底。

纷纷扬扬落下的冰晶没多久就能盖满大地,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归咎于南方小孩对雪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周时允的眼睛是被这景色吸引。

“……”

好在父亲的陪伴似乎起了作用,他看了一会儿,单纯欣赏了起来,又去拽父亲,这次是迷恋地重复道,“下雪了,岳承泽。”

想看雪。

“嗯。”父亲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不禁失笑,纵容地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牵起小孩走向街头,让司机先在附近转转,待会儿再来接他们,这片园区有些偏僻,再加上下雪的缘故,漫步街头的行人零零散散,初冬的落雪让周时允有些新鲜。

行色匆匆者不愿在外逗留,满腹心思者没有心情观赏,这样独特的时光如同神明的赠礼降落在二人之间,万分眷恋地通过彼此手掌的温度逐渐蔓延,让深刻的爱意超越血缘,蜿蜒到世俗不能理解的彼方。

到底该是怎么样的眷恋?

有人也许注意到了,觉得奇怪,太过亲密的行为总会招致所谓“社会”的目光,那些群体的法则逼迫所有人按一套固定的方式行走,一样地成家,一样地立业,一样地出生,一样地老去……无聊透顶,却也罕有反抗。

周时允曾想过,难道就为了一个群体虚无缥缈的认可,就要把自己撕成别人喜欢的模样吗?为了让自己被他人满意,就必须一生遵循某些规则吗?他从来不是靠死记硬背活着的人,比起人云亦云的规训,他更喜欢打碎自己,人生虚无没有意义,那么此刻的疼痛真实有趣。

就算没有和父亲发生这悖逆人伦的关系,相敬如宾或者互相仇恨,他也不会选择向世俗低头,玩弄人心也好顺应死去也罢,游戏罢了,他自己为自己买单。

周时允是鼓噪乏味的白纸,岳承泽炽热真诚的爱在他身上篆刻恋痕,让他有了名字,有了来处,有了欲望,有了眷恋……心软了一瞬间,此后很多很多年尘埃落定,爱让人类甘愿跳下悬崖,粉身碎骨也要挣得姓名。

而今年就快要过去了,他们从夏末漫步早冬,短短几月,意乱情迷。

在这钟声的尾巴里,周时允恍惚间发觉很多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比如以前没有雪,比如以前他不敢说爱他。

时间在他身上显灵,他改变了,变成柔软的模样,周时允以前并不是一个迷信时间的人,甚至有些消极的时候,认为一切毫无意义,都终将走向虚无,但在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了时间对人类的意义所在。

这样就很好了。

周时允看着铺天盖地的雪夜,寂寥的街头,却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在一个红绿灯口示意要十指相扣,岳承泽顺从地任由他的小孩牵着,等到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大步自然地向前走。

可能是冷风吹了一会儿,他的酒醒的差不多,父亲则是千杯不醉的,自然不用醒,他白嫩的脸蛋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岳承泽取下自己的围巾给他戴上,时不时就问他冷不冷。

“不冷呀,你都问了三遍了。”

他尾音懒洋洋地拖长,故意甩着两人牵着的手道,“你是不是嫌我麻烦呀?不想陪我?”

“爸爸怎么会嫌你麻烦?”岳承泽失笑,知道这是他故意的小把戏,还是配合道,“只是怕你受凉,又病了。”

“不是说今年是个暖冬吗?”

“暖冬也会降温,只是说今年交替着,一会儿降一会儿升,不然怎么下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