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没错。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傻七身上时,没人注意到小伶的惊人变化。佣人们仔细的回忆起来:傻七跌下楼梯时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喊是谁发出来的?小伶!就是打那一刻起,她能哭出声儿了,她能大喊大叫了,她能哼哼呀呀表达情绪了-她不哑了!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有的小孩不爱哭叫,并不代表哑巴,也可能她早产太多,声带没发育好……管它呢,小伶不哑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管他什么狗屁原因!耿忠明疼爱的抱着哄着哭得小兔子眼似的小伶,安慰说:“小伶别哭了,叔叔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推开病房的门,傻七还在昏睡,耿忠明笑着把小伶放到他的头间,让那个软软嫩嫩的小身体刚好贴到他的脸侧。小伶摸着妈妈的脸,听着妈妈的呼吸,小嘴瘪了又瘪,终于再次放声大哭起来,那个音量叫个足啊,愣是把傻七震醒了混混沌沌的睁开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超级高音喇叭的泪眼小伶-会哭会叫的正常婴儿,这真是俺的小伶吗?!!爹爹,七的孩子不是哑巴,小伶她不哑了!!!爹爹,是你在保佑七和小伶吗……

耿忠明拉开窗帘,让温暖的阳光铺撒进来,回头做了一个V的手势,感慨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七,我相信你是个有福的人。”

傻七的腿部有些错位骨折,身体动弹不了,只能抱着越哭越厉害的小伶无声的留着泪。旁人听来吵闹无比的哭闹在他耳中简直是玉皇大帝恩赐的天宫之乐,是这个世上最美最动听的声音。那一瞬间傻七想到了一个有些玄奥的词:轮回……爹爹走了,把他的爱和关怀,把他的声音和呼唤留给了小伶……他抱着她,感觉爹和娘似乎就融在这空气里,在灿烂的阳光下远远的注视他们,祝福他们……

耿忠明看了许久,渐渐有种眼眶发红的酸楚感,那一刻他想到的东西、触发的感受兴许不比傻七少到哪里……耿忠明的脸不知何时红到了耳根,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坐到床头轻轻的吻了小伶,又转向傻七,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个淡淡的印子……他激动的微微喘息,沿着傻七的脸一路吻下去,柔韧的眉骨,挺挺的鼻梁,小小的颧骨……在试图贴上那两片小红瓣时,迷醉的耿少爷终于被傻七推开了去。不过他可没气馁,打开一直攥在手里的小盒子,取出一环看起来就贵到吓人的金黄圈圈,无比真诚的说:

“小七……跟我……结婚吧……”

小伶还在哭泣,气氛吵闹而平静。傻七涣散的黑色眼瞳转瞬即逝的跃动了一丝光芒,柔软的嘴唇翘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同样真诚而坚定的-

摇了摇头。

四个月后。

林家别墅今天热闹无比,老头子一大早就昭示众人大扫除挂彩饰穿新衣备佳肴,愣是用钢筋烟管把懒猪儿子从床上敲了起来梳洗打扮盛装准备……佣人们不知道的以为林家是要订婚娶妻或是迎接国宾级的贵客,知道的都一副不知是祸是福的神情,私下纷纷交头接耳:今儿个可是少爷的女儿-也就是林家将来的大小姐头一天进门,大家都机灵周全点,可千万别惹老爷生气!

正午时分,耿家的车子准时停在门口。林家上下老少倾情出门相迎,林成谕也不尴不尬的陪老爸站在队伍最前。车上下来两个大人,高大英俊的自是耿家少爷,瘦小腼腆的是“大小姐的爹/娘”……林老头瞅见又长大长漂亮几分的小伶开心的合不拢老嘴,跑上去就要抱:“我的好孙女,快让爷爷抱抱-”

林老头毫不客气一把从傻七怀里抢过小伶,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拿干枯老爪子蹭孙女的嫩嘟小脸。小伶可不吃老头这一套,一离开傻七的怀抱举起小拳头就哇哇哇的大哭起来,还边哭边吐了老头一脸乳臭味的口水,滴滴答答染湿了名贵西装。林成谕见这样子有些不耐烦:“爸!脏死了,你快擦擦脸吧!”

“你懂什么?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脏的!你当年不也是我和你妈一把屎一把尿养活大的!”林老头回身拿指关节敲了成谕个大毛栗子,转脸对立在一旁的耿忠明说:“谢谢你啊忠明,里面坐吧,已经备了丰盛的筵席……”

“林伯伯,不了……”耿忠明显出为难之色,低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傻七,低声说,“我们只是送小伶来,这就走,以后……”

一句话还没说完,草坪上突然啪嗒一声响,惊得佣人们瞪大了眼睛-那个不知是小伶什么人的男孩,不知为何突然跪倒在地,怔怔的望着老爷怀里的小伶……

林先生,林少爷……小伶以后就拜托你们了!请你们对她好,别让她受苦,让她长大了好好上学读书,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孩子……俺给不了她这些,但对于你们来说,实在轻而易举……你们给的钱俺会托忠明一分不差的还回来,只求你们真心待她……请你们答应七……好吗?

傻七满脸惨白的比划完这些,紧咬的嘴唇都渗出血丝来。耿忠明无奈的将原话翻译过去,等待哑口无言的林家父子作出反应。傻七笔直的跪着上,黑亮的大眼睛乞求的对视林父那双苍老混黄却尖锐固执的眼睛,半晌,那倨傲顽固的老头终于动了动嘴皮,不冷不热的答了句:“我们会的……你放心吧。”

终于得到了最后的确认,傻七俯下头,对着林父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起来、转身、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耿忠明匆忙应了声“对不起先告辞了”,关上车门,飞也似的离开。

眼见妈妈和叔叔走了见不着了,小伶在陌生林老头的怀里哭得炸开了锅,又踢又打还撒了老头一身尿,恨不能长长双腿跟着车子去追妈妈……而傻七又好到哪里去?他捂住耳朵蜷缩在车子的后座,努力抑制不在小伶面前留下的眼泪开了闸似的狂涌不止……耿忠心疼的摸了摸傻七的头,最后一次努力说:“小七,真的不再考虑了吗……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吧……你就这么走了,我……”

耿先生,你别劝了……给小伶个好归宿,俺的最后一桩心事也了了……俺想回家,想了这么久,你就成全我吧……你的心意七领了,可那是不可能的……七在耿家住了那么久,实在没什么好报答的……以后丰收的时候,俺会托人送些乡下的野果来,还有,俺自己种的玉米……

傻七朴实真诚的回答,听在耿忠明耳里却真是把心搅了个粉碎:原来这么久的努力、补偿、争取,自己还是比不上那一片贫瘠穷困的土地……人说有些东西是刻在骨里化在血里死也改变不了的,果真……是这样吗?

无奈的揉了揉眼睛,耿忠明露出一个自嘲而无奈的微笑,对司机说了那个他最不希望的目的地:

“好了,去火车站吧……小七……有个人,正在那儿等你……”

16.

背著蛇皮麻袋大包小包扁担板凳疯跑疯赶的民工,挑著草莓毛栗鸡蛋鸽子报纸杂志盒饭面包上窜下跳的小贩,满脸狰狞大呼小叫前敲後打凶神恶煞的乘务人员,尿骚屎臭瓜子壳水果皮卫生纸满目疮痍人挤人人压人的破烂车厢……这对於打小坐惯了飞机头等舱别克丰田随叫随到的耿大少爷来说,无异於显微镜下混乱不可置信的微观细菌世界。

“天……怎……怎麽会有这麽恶心的火车?我明明让他们买最好的座位,真是!”耿忠明高级的皮装皮鞋被浑身馊臭的民工蹭来蹭去踩来踩去,简直是满头毛剌子乱爬,恶心的他恨不能举机关枪出来,把碍眼的臭虫全部扫光。

“有位子坐已经很不错了,俺们村太偏,能过去的就这一班……”小三一手亲热的勾著傻七的肩膀,一手提起个沈重的大皮箱,那重量把他的手往下坠了又坠,不禁问,“小七,你咋带了这麽多行李?掂掂有个七八十斤咧……”

“噢,那是我硬要他带的,都是些杂碎……”耿忠明关心的看看两人,“你们回去以後再打开吧,车上不安全……张小三……你头上的伤……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俺是铁脑瓜,比狗头还硬咧!不打不相识嘛,现在俺知道你是好人也是小七的恩人,那点小伤早忘了……”小三笑眯眯的说,转头看看已经上的差不多的旅客,“耿先生你回去吧,火车快开了,我们……这就道别吧!”

“好吧……”耿忠明无奈的叹叹,低头望著傻七低垂的长长睫毛,心里怦得悸动,忍不住伸出长长的手指,沿著傻七的脸廓抚摸起来,抬起那个尖小的下巴有些哽咽的说,“小七……以後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会去看你的,你也……别忘了我……行吗?”

这样混乱的场合,一个男人挑著一个男孩的下巴满脸深情的说著不舍的话,那情景任谁看都暧昧的怪异,一旁的乘务员大吼起来:“还有两分锺开车,你们上是不上?!”

“上!当然!”小三也瞧出点端倪,闷头把箱子扛在肩上,“小七,我先上去放行李,你也快点吧……耿先生,真的很感谢你啊……後会有期!”

火车冒起黑烟,汽鸣声震耳欲聋,傻七抬头看看车上,又看看耿忠明,比划著:俺走了……七打心底谢你,不会忘的……

哗啦一声响,傻七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眼前黑压一片。回过神来一瞧,竟是被耿忠明紧紧扣在怀里,且正牙齿碰牙齿舌头缠舌头一点缝隙不隔上下左右的狂亲著嘴……车上有人吹口哨,站台有人指指点点的笑话,乘务员也满脸厌恶的冷眼旁观……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一分锺……在车轮行将转动的前一刻,耿忠明终於气喘吁吁的松开快憋死的傻七,轰得把他推上阶梯,回身、迈腿,狂奔著离去。

车子开动了,小三紧紧攥著傻七骨嶙嶙的指头,搂了他的肩在那香喷喷的头发上亲了又亲,全然不理旁人嗤笑的嘴脸。傻七默默望著窗外飞驰的树木农田,闭上眼睛,安心的靠在小三结实的肩膀上。

耿先生,耿家的人们……再见了,七以後会来看你们的,一定……

爹爹,七总算要回去了……俺会好好守著咱们的茅屋咱们的地,你在地下,就放心安睡吧……

小伶,不要怪七,俺没用,现在还保护不了你……你等著,等俺回去的一天,一定……一定堂堂正正的把你接回来!

……

一年後。

耿家别墅里,自傻七母子和耿小姐走了後,转眼便成了人口密度极低的高气压地区,就几个佣人留著,说话都带著回音。耿小姐出走的时候带去了不少人,半年前嫁入陈家豪门後又自作主张的遣散掉。耿少爷则一天到晚泡在外面,一星期都见不著几面。几个佣人不由聚在一起长吁短叹:还是以前小七在的时候热闹啊……看看现在,这屋子哪还有人气?哎!

没错,下人都意识到了,一家之主又怎会不晓得呢?一年来耿忠明从天天盼著回家天天泡在家里重归以前的浪子生活,白天专心办公,夜晚寻觅解闷儿的地方,免得回去触景生情,惹自个儿伤心。小伶的玩具童装都打包送了林家随他们差遣,傻七倒是没留什麽,除了几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就是那片荒了的玉米园了。耿忠明曾差佣人打点那片小园子,作为某种象征性的怀念,无奈这地也是认主儿的,没几个月玉米一个接一个蔫了,枝叶枯萎了无生机……讽刺的是家中的兴衰似也和他的事业有些关联,谷物食品的开发项目一直没有突破,还被其他竞争对手抢了先机,研发部缺动力少创意,自己这个领头的又一蹶不振毫无激情,不垮,才怪吧?

不过人就是这样,往往明知面临危机岌岌可危,还是制不住心底焦躁放纵的火苗,有时索性任那危机来袭,自己纵情享乐其它(例如大考在即还在打游戏看小说的考生朋友,例如体重一路上飙还薯片巧克力冰激凌刻不离手的爱美女性……),凡人耿忠明不知不觉也陷了这潭浑泥──

“啊……啊……真舒服……就是那里……对……啊啊……用力……啊哈哦哦……”

“……”噗噗噗,噗噗噗……

“哦……真棒……用力……再用力……干我……干死我……忠明……啊啊啊……”

“……”噗噗噗噗噗噗……

“啊……要死了……妈的……哦顶死我顶死我……干穿我的X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的叫床声中,狐狸美男高撅著白屁股,发了疯的左右摇晃著享受高潮的来临,和插在他後面的高壮男人一块儿舒服的云里雾里。浑身噤抖著射出精种,林成谕满足的像个妓女,翻过身来红肿著乳头高抬著双腿夹住给他极乐的男人精实的腰部,媚得要死的哼啊哈:“忠明……你太棒了……爱死你那玩意儿了……来亲亲我嘛,怎麽这麽张脸?爽得过头了?……”

“我去洗澡。”耿忠明一言不发的跳下床,走进浴室丢掉那让他觉得超级恶心的盛满自己精液的避孕套,打开淋浴空虚的冲洗起来。洗完後穿好衣服便走,林成谕慌慌张张从床上追下来:“不在这过夜吗?这麽晚了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