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陈荒年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忽然露出一个笑,起身去病房外接了电话。
原本许弥不好奇的,见他躲躲藏藏的,反而伸长了脖子,好奇心凶凶燃烧。可是隔了会儿,陈荒年回来了,居然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而是说家里煤气没关,然后溜了!
他溜了!
许弥连滚带爬地翻身下床,压着火气喊:“陈荒年!你滚回来!发生什么了!快点告诉我!”
他跟在陈荒年身后,满脑子都是那通电话到底讲了什么,一路上都在追问:“到底说了什么呀?你告诉我呀,快点!”
结果跟着回家了,陈荒年把门一关,说:“我真没关煤气。”
许弥跑去厨房一看,果真没关。
他顺手关掉煤气,满脸震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荒年笑眯眯道:“因为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家。”
“就这点事,你让我跟着你跑了一路!”
“不然呢。”陈荒年理所当然地反问他,“不这样做,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回来?”
“……”
许弥立刻往后一倒:“啊我好晕!我要晕倒了……”结果他发现陈荒年立在原地,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并没有过来接住他的意思。
最后也没敢摔下去。
玩心机,他肯定玩不过陈荒年。
许弥把这口气咽下去,继续追问:“所以那通电话讲了什么?你告诉我呀,到底讲了什么?”
陈荒年说:“亲戚打电话过来,让我办点事,你想跟我一起去?”
“没意思。这热的天,我才不出去呢。”许弥不关注这些琐事,无趣地去看锅里熬着的绿豆粥,“对了,空调还装不装啊?”
陈荒年依然在笑:“装。”
他没有告诉许弥,是有亲戚联系他,让他办事。可那件事,就是让他回老家,给陈永言收尸。
昨天夜里,陈永言用一把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兜兜转转,陈永言还是死在了这个夏天。
第25章 往事
陈荒年为了处理丧事,要暂时离开三天。
走之前,他跟房东商量好了,房东安装空调,但是租金上调。
家里有了空调,许弥就不闹腾了,只是他听见陈荒年说要离开三天,顿时就不高兴了。他原本是想跟着去的,陈荒年只说了六个字,就让他打了退堂鼓。
没空调,有蚊子。
陈永言是被烧死的,所以陈荒年打算直接把他尸体火化了,不用办席,基本过场走一遍就行了。主要是他要节省时间,离开太久,许弥会害怕。
他离开家以后,许弥找出那张他画的时间线,心满意足地在陈永言名字后面画了个勾。他还不知道陈永言死了,以为自己阻止了陈永言的死亡。
据他的记忆,陈荒年杀的第二个人,是他们高中的副校长。
这件事情许弥也有所耳闻。
因为那位校长是畏罪自杀,站在长桥上一跃而下。死亡时间是今年冬天。
根据外界传言,这位副校长,滥用权力,非法集资,挪用公款,前前后后大概贪污了近百万。而他把那些钱,全部拿去赌博。
在这个年代,一百万是天文数字。
所以他就畏罪自杀了。站在长桥上,毫无留恋地纵身一跃,沉入了江底。
本来许弥也以为这个案件是自杀,直到他在陈荒年的日记本上看到了副校长的名字。他才明白,又是一场精心谋划,埋了线的诱导自杀。
这位副校长姓张,今年四十岁,膝下一儿一女,父母健在。他教的科目是思想品德,多次获得区级荣誉。最重要的是,张校长,曾经教过许弥。
不过许弥对他印象很差。许弥辍学这事儿就跟他有关系。
当年许弥家里不肯出学费,不给生活费,他整天在学校蹭吃蹭喝,整个人瘦巴巴的,都快成年了,身高还跟女同学一条水平线。但他学习成绩还算可以,也不叛逆,跟同学关系也很好,是个很乖的孩子。
他的班主任多次找他谈话,跟他说了学费这事儿。许弥磕磕巴巴的,解释不清楚,就红着个眼圈,怪可怜的。
他长得很乖巧,比很多女孩子还要讨人怜爱。班主任动了恻隐之心,就向学校申请了助学补助。
但是这笔钱许弥并没有得到。
当年对助学金的管理很松散,张校长就会从中牟利。他取消掉了许弥的助学金名额,理由是许弥住在镇上,家里还有一套小房子,怎么能算困难户呢?困难户就应该是家徒四壁,穿草鞋那种。
镇上高中助学金的名额总共有五十个,他就取消掉了一大半。各种理由,非要说人家家庭条件很好,算不上困难,这笔钱不能给。
但是多出来的名额,就被他自己私自占用了。
当时好多个被取消了助学金的贫困户同学都急得直抹眼泪,痛骂这个副校长不是人。但那时候信息堵塞,小孩子也无处维权,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因为这个副校长的贪污,害得很多孩子因为无力承担学费,而早早地辍学了。
许弥就是其中一个。他没有得到助学金,又拖欠着学费,一怒之下,把书全部卖了,转头就办理了退学。
他不知道陈荒年杀害副校长,跟他有没有关系。
许弥开始回忆这场谋杀案的全部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