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身?体?安康,一切都好,每日除了用钱睡觉逛园子,便是提笔作画与岚翠她?们玩笑。再有就是,前几?日沈娘子向奴要布匹和?针线等物,奴记着殿下的命令,没有给沈娘子送去?。”
布匹和?针线,陆镇料想,她?应是想要缝制衣物罢;从前在王府时,她?就曾给丽妃母女制过衣裙,只不知这回是要给谁制衣。
陆镇没有当场给出示下,而是启唇道?了句“孤知道?了”,话锋一转让姜川去?备车马,待会儿启程去?别业住上两日。
姜川领命去?了,陆镇则是大步流星地返回沈沅槿房中。
这边,沈沅槿经陆镇闹那一回,再没了吃桃的心思,捡起地上的话本重又看了起来,小一刻钟后便开始眼皮发沉,直至浅浅睡去?。
她?才睡了没一会儿,陆镇便已折返回来,见她?睡得香甜,脚下无声地放下窗棂处的帘子,遮住阳光,而后坐到榻尾,沉沉目光落在她?身?上,活像一块望妻石。
陆镇守着沈沅槿睡到自然醒,姜川那厢便也在檐下的美人靠上侯了半个时辰。
沈沅槿甫一睁开睡眼,就见陆镇朝她?倾下身?来,兑现离京前的诺言:“娘子上回说想金桃了,不若这会子就出城去?别业。”
“殿下方才一直在守着我睡么?”沈沅槿看他坐在床尾,约莫没空余的地方给他休息,遂有此问,也是为着让他以为,她?有在关切他。
陆镇一连数日没怎么睡,加之晨起赶路,当下捏了捏鼻梁缓解疲惫,冲她?轻轻点头,“许久不见娘子,孤想多看看。”
沈沅槿瞧出他眼里的困意,坐起身?对?上他的眼眸,小小的手掌主动去?抚他脸颊,温声细语地道?:“待会儿上了车,殿下也睡睡吧。”
“好。”陆镇按住沈沅槿的手背,让她?的手心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些时间,蹭她?的手心。
沈沅槿被他蹭得手心发热,正好她?也有些口渴了,便要抽回手,发现抽不出来后,便道?:“陆镇,我渴。”
“孤抱你过去?喝。”陆镇虽放开了她?的手,却又很快勾住她?的腰,将她?横抱在怀里,走到罗汉床边,放她?坐下,往小几?上的金碗里添了温水。
沈沅槿双手接过,饮下两口解渴,询问陆镇要不要喝一些。
她?的本意是让他自己另外倒一碗,陆镇装作不懂,夺过她?喝剩下的送入口中。
罢了。沈沅槿懒怠与他计较太多,看一眼窗外隐有西斜之意的乌金,问:“殿下可?让人备下车马了?”
陆镇听出她?话里的催促,取来她?的绣鞋蹲下身?极耐心地为她?穿好,“一早就令姜川去?办了,知你心急,现下便乘车过去?罢。”
沈沅槿才刚睡醒,身?上没什么劲,朝着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抱她?,“殿下可?还有力?气抱我?”
陆镇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接着用右手单手抱起她?,另只手扶她?的腰,抬首仰视处在上方的她?,没脸没皮地道?:“不仅有力?气抱你,还有的是力?气弄你;在华州的这段时日,孤每日都在想你,想弄你。”
这人说起浑话来着实?惹人厌。沈沅槿听不下去?,索性?别过头不去?看他。
陆镇见状,立时就明白过来她?是不喜在青天白日听到这样?的话,怕真的惹恼了她?,再不敢顺着心意胡乱说话,“好娘子,孤不该说这样?的话,娘子掐孤的肩出出气可?好?”
沈沅槿不想再与他纠缠,缓了缓面色道?:“我没生气,快些走吧。”
在陆镇看来:她?肯和?他生气,他哄一哄,她?又好了,像极了寻常夫妻相处中会发生的的事。或许等日子再长些,她?便能接受他,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良娣了。
陆镇陷入到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甜蜜期望中,浅笑着抱她?出门,在府门外坐上马车。
姜川向城门郎出示证明物件,那城门郎当即便恭恭敬敬地放了行,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山脚下的别业,车轮缓缓停下。
陆镇倚着车壁睡了大半程路,在马车停下的那一瞬,敏锐地清醒过来。
沈沅槿不愿连累任何人,是以从未想过取陆镇的性?命,但就冲着他在有侍卫护送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警觉,不由设想哪怕是他在完事后他睡着了的情况,从床褥下摸出刀来刺杀他也未必能成功。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陆镇已经站起身?一手挑开车帘,一手朝她?递过来牵她?下车。
沈沅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握住他递来的那只大掌,随他一道?踩着脚踏下车。
金桃养在后院的马厩里,姜川自个儿去?后院牵了它出来,满脸堆笑道?:“金桃是殿下送给沈娘子的马,此间的小子没有不尽心照顾的,沈娘子您瞧瞧,它的毛色多好呐,养得膘肥体?壮的。”
沈沅槿听出姜川话里的恭维,随即微微一笑以示“开怀”,伸手去?抚金桃油亮柔顺的鬃毛,笑眼弯弯地看向陆镇:“殿下今日可?要与我赛上一场?”
陆镇对?上她?看过来的清眸,眉宇间的喜色藏也藏不住,没有片刻犹豫地点头应下,“求之不得。只是下晌的凉白冲了。”
沈沅槿没有察觉他的弦外之音,动作轻快地跃上马背,居高临下地俯视陆镇,体?会一把冲他发号施令的滋味:“大郎也快些上马吧。”
陆镇还是头一次听她?当着姜川等人的面唤他大郎,此刻非但不觉她?在以下犯上,反而很是惊喜,乐意对?她?俯首陈臣,“娘子的示下,某岂敢不从。”
话毕,快速翻身?上马,握住缰绳,为了讨沈沅槿欢心,让她?来数数。
二人约定以远处的湖泊为终点,待沈沅槿数到一,身?下的马儿飞奔出去?。
上回陆镇放水尚还赢了她?,这回则是直接落在她?后面,待瞧见沈沅槿气愤地指出他没有尽全力?同她?比赛后,勾了她?的腰将她?往他的怀里带,让她?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马背上。
此人的臂力?简直大得可?怕。沈沅槿还未及惊呼出声,陆镇便已再次夹紧马腹,催马前行,傍晚的猎猎夏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发上步摇摇晃不止,随着风声丝丝缕缕地灌进陆镇耳中。
陆镇沉浸在怀中有她?的世界,盼傍晚能够再长一些,却又矛盾地期望夜晚能够快些到来,他想与她?共浴,身?体?力?行让她?知晓,在华州公干的这段日子,他不曾有过旁人,他是那样?抓心挠肝地记挂着她?。
身?下高大强壮的战马在陆镇的驱使下疾跑许久,沈沅槿由起初的不安渐渐变得适应,甚至感到颇有几?分?解压,直至金桃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中,他方勒马徐行。
陆镇率先下马,问沈沅槿可?有何处不适后,抱她?坐回金桃背上,走在前面为她?牵马。
那战马跟了陆镇多年,彼此之间早已默契,无需牵绳,只需虚张声势做一做拉绳的动作,它便自己跟在陆镇身?后走着。
沈沅槿见了很是新奇,不由问上一句。
难得她?肯主动问他话,陆镇笑着答话:“待娘子与金桃熟识后,彼此信任,也可?如此。”
同金桃熟识到彼此建立信任,此生怕是难以实?现了。沈沅槿不喜陆镇不假,可?金桃,她?是真心喜爱,想到她?与金桃之间的缘分?大抵不会长久,自是生出一抹伤怀,复又去?抚摸它的脖颈。
陆镇迟迟没有得到沈沅槿的回音,还当是他哪句话说得不好,惹她?不高兴了,忙回首去?看她?,“娘子莫不是以为我在诓骗你?”
沈沅槿调整好思绪,矢口否认:“大郎多心了,时下天色将晚,我只是有些饿了,想用晚膳。”
陆镇闻言,并未起疑,加快脚下步子,安抚她?道?:“姜川知晓娘子的口味,今日晚膳做的都是娘子爱吃的。”
姜川在别业外左等右等,可?算把人盼来,道?是饭食都已备好,就等他们回来才好布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