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沈云舟与这位户部侍郎同朝为官自然也有印象,黄成康当上户部侍郎的时候才不过四?十岁,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他在朝中官声也家,与妻子?伉俪情深,唯一的不足就是女儿自幼丢失,可后来也找了回?来...但这找回?来,还真不如不找,直接就给整成了家破人亡。

“所以,”沈云舟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一派锐色冷凝,沉声:“不是我杞人忧天恶意?揣测,而是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沈云舟在大理寺多年,知道?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父子?反目兄弟手足相残的事情又不是什么?个例,人性之恶有时候远超想?象,其实沈云舟担心的也是这一点,他不知道?燕宁的秉性,万一要是燕宁如之前黄侍郎家的大女儿一般,那该如何?

沈云舟话落,空气中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沈景淮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桩案子?,沈云舟这个时候主?动提起这桩旧案显然是别有深意?,见沈云舟神情冰冷,沈景淮短暂的惊愕过后就反应了过来,拧眉摇头:“你想?太多了,阿宁秉性纯良心胸疏阔,并非如那黄侍郎的大女儿一般。”

沈云舟故意?提起这桩案子?不就是想?将燕宁带入大女儿的角色么??但沈景淮着实是不敢苟同,从?他与燕宁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燕宁与那大女儿的性子?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完全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甚至是不屑做,沈景淮莫名就有这种自信。

毕竟人家连回?京都不怎么?爱,又怎么?会因嫉生恨?

“你说她纯良就纯良?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听?沈景淮为燕宁正名,沈云舟冷笑了一声:“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怎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舟!”

沈景淮实在是听?不下去?,当即就喝了一声,警告道?:“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阿宁面前说。”

沈景淮都不知道?该说沈云舟什么?好,明明都还是没影儿的事情,可在他嘴里就成了板上钉钉,似乎已经笃定?燕宁心思?不正,这让沈景淮又如何能听?得下去?,同时心中还有些庆幸,幸好阿娘方才已经将阿宁带走了,不然若是叫她听?见云舟这般揣度,还不知得多伤心。

见沈云舟摆着一副臭脸,沈景淮不禁暗道?,这难道?就是在大理寺待久了的原因?看谁都觉得不是好人?

如果燕宁知道?沈景淮的想?法,一定?会疯狂摇头并义正言辞告诉他,表示她们刑侦人都是用证据说话从?来不瞎怀疑人,沈云舟这纯粹就是被害妄想?症犯了,简而言之就是脑子?有坑,建议找精神科医生会诊。

沈景淮按了按眉心,声音中透出些疲惫:“云舟,你对阿宁的偏见实在是太大了,她今日才刚回?来,你都还未与她相处过,就如此揣度评价,实在是与你这大理寺少卿的身份不符,你不是一向自诩公正公道?吗?怎么?现在就如此武断偏颇?”

“再说,你怎么?就只怀疑或许会出于嫉妒去?伤害瑶儿?你忘了?瑶儿性子?一向人性骄纵,京中贵女就没几个能和她玩得来的,你怎么?就不说瑶儿或许会为难阿宁呢?”

沈景淮瞥了沈云舟一眼:“你既然要怀疑,那就该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

沈瑶光因为是国?公府嫡女,被沈夫人与沈云舟两?个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久而久之还养成了一副骄纵性子?。

沈景淮有时候看不过去?还会说上两?句,但成效不大,他在家的时候她还规矩几天,他一走就又故态萌发,不过好在虽然性子?娇了些,但脾气却不算很坏,不至于说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一听?沈景淮怀疑沈瑶光,沈云舟立马沉脸,想?都不想?就反驳:“阿瑶不是这样的人。”

对于沈云舟的双标行?为,沈景淮都无语了,于是当即就觑他一眼,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慢条斯理原话奉还:“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又怎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云舟:“......”

这大概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乍然被堵,沈云舟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见沈云舟面色不渝,沈景淮叹了口气,难得耐心道?:“云舟,你的担心我能理解,只是你也该对她们有些信心,不论是燕宁还是瑶光,她们都是好姑娘,未必不能和平相处,但首先是你要学?会一碗水端平,阿宁流落在外?多年吃了不少苦,你一个当兄长的不说多加照拂,但最起码也不能冷脸相待。”

“阿宁是妹妹,不是你衙门里的那些犯人,方才你的那些话我听?到了就只当没听?到过,日后也不要再提了。”

沈景淮淡淡:“我已经传信给瑶光了,估计再过不了几日她就会回?京,届时我们再好好谈谈。”

“什么??”沈云舟眉头狠一拧:“你现在就叫她回?京?”

“那不然呢?”

沈景淮冷声:“叫她一辈子?都待在青州?之前是事情还没确定?所以不跟她说,如今阿宁都回?来了,自然也该叫她知道?。”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沈景淮神情冷着,淡瞥了沈云舟一眼,意?味深长:“你若当真疼惜瑶光,就该对她有信心,她姓沈,是沈家的孩子?,沈家儿女,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更能经风霜雨。”

沈景淮自觉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他言尽于此,至于沈云舟能不能转过这么?弯就看他自己?的了。

在离开之前,沈景淮还不忘好心提醒了一句:“阿宁性子?恩怨分明,你最好当心些,若是真将她惹恼了,怕是日后哭求着她认你这亲哥,她都懒得理你。”

眼下将人惹恼是容易,可若是惹恼之后再想?将人哄好,那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看着对他的好心提醒不屑一顾,甚至还隐含不耐的沈云舟,沈景淮暗自摇头,知道?现在对他说什么?他只怕都听?不进去?,于是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一句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沈云舟:“!”

见沈景淮丢下这么?一句就阔步离去?,还留在原地的沈云舟先前茫然,随后就差点被气笑了。

什么?叫哭着求人认他当哥???

想?到方才在门口时燕宁那声敷衍十足的“沈二公子?”,沈云舟薄唇紧抿,倏地冷笑一声。

还想?让他上赶着求人?

做梦去?吧!

这边沈国?公府正上演一场认亲大戏,那边遥远的皇宫里同样是一场久别重逢。

岑暨正在陪皇帝用膳。

“你尝尝看,这是你最爱吃的玉笋蕨菜,还有这鹅鸭排蒸也是你爱吃的,这么?多年没有吃,今日可得多吃些。”

宣武帝如今虽才不惑,但因为常年勤于政事,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纹路,但依旧能看出俊朗秀雅的容貌。

此时宣武帝并没有穿象征皇帝身份的龙袍,而就是一身寻常衣裳,正亲自执筷为岑暨夹菜:“还有这道?鲤鱼脍也是宫里厨子?新制的,我吃着味道?还不错,所以今日特意?叫人做了让你位尝尝,或许会合你的口味。”

王公公在一旁伺候用膳,见状就笑:“陛下日日盼夜夜盼,可算是将世子?爷您给盼回?来了,一听?说您回?京了,陛下赶忙就叫御膳房去?准备世子?一贯爱吃的吃食,您瞧,这蟹粉酥,花炊鹌子?都是陛下特意?嘱咐御膳房做的,世子?爷可得多吃一点。”

宣武帝崇尚简朴,一贯不喜铺张浪费,哪怕贵为帝王每餐饭也不过四?菜一汤,可今日却摆了满满一桌子?,放眼望去?尽是岑暨喜欢吃的。

都说天家无亲情,但这句话在岑暨与宣武帝之间却并不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