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如何想燕宁不关心,她注意力全在岑暨身上, 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 燕宁差点笑出声来。
连秦执都能看?出来岑暨今日一反常态恨不得?离燕宁百八十米外?,作为当事人的燕宁自然察觉得?出来,并?对?背后原因心知肚明,无?非就是?被迫暴露私欲又惨遭言语调戏一时间羞耻心爆棚, 只能通过逃避的方式修补碎裂自尊心, 对?此,燕宁只能深表鄙夷, 明明是?他撩拨在先,自己不过稍微还击,谁曾想这点尺度他都受不了,以为已经晋升王者,搞了半天还是?“菜鸡”。
燕宁心中?直啧啧,佯装没看?见?岑暨紧绷神色,慢条斯理?踱步逼近,果然就见?后者脚步同样跟着后移,似乎下一刻就会慌不择路溜之大吉,燕宁对?他的反应深感?无?语,懒得?再搁这儿玩猫捉鼠的游戏,趁岑暨还没落跑之前?,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他跟前?,手指勾住他的袖角,没好气:“还准备躲哪儿去?瞧你这点出息!”
早在燕宁出现的时候岑暨就已经心弦绷紧,这会儿距离骤然拉近,只需稍微一低头就能交换温热鼻息,厨房旖旎一幕闯入脑海,岑暨呼吸有瞬间的收紧,他赶忙暗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蠢蠢欲动不可言喻,试图后撤,奈何却被人拽的死死的,全然挣脱不得?。
既然已经被堵了个正着,这会儿再跑未免太糟糕,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岑暨按捺住心中?臊意,佯装无?事,镇定?反驳:“谁说?我?躲了?”
“是?是?是?,你没躲你没躲,躲的是?我?行了吧。”
见?岑暨虽然强自镇定?,但通红的耳廓已经充分暴露他内心不平静,燕宁真是?奇了怪了,究竟是?什么奇葩才会在不要脸和脸皮薄之间反复横跳,她本来还想再调侃两句,但看?岑暨这样子,燕宁觉得?还是?不要继续刺激了,不然要是?羞耻心爆棚给整出心理?阴影了咋搞。
燕宁决定?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然后就从袖中?摸出了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里头似乎还包了有东西:“呐。”
“什么?”
“红豆酥,”燕宁撇嘴:“刚来的路上吃剩下的,就两块,要不要?”
岑暨原本还在想若是?燕宁乘胜追击出言调侃他该怎么反驳才能维护仅剩尊严,却不想她只言未提,还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块红豆酥,岑暨只稍一愣,就反应过来这是?惦记他早上没吃饭,所以特意给他送吃的来了,什么叫惊喜?这就是?了!
“怎么,嫌弃?”见?岑暨只盯着不动,燕宁哼了一声:“那算了,你就继续饿着吧。”
“不嫌弃。”
见?燕宁作势欲收回,岑暨赶忙从她手里抢过,揭开帕子,果然就见?里面包着两块红豆酥,还有不少外?皮散落,隐隐可见?里头红豆馅。
虽然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能让人有食欲的样子,岑暨却丝毫不嫌,捻起?一块就直接喂到了嘴里,细嚼慢咽,虔诚模样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连掉在掌中?的酥皮都不忍浪费。
“怎样,还能吃不?”燕宁问。
岑暨眸光澜动,待咽下,才点头:“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燕宁歪头:“如果我?说?这帕子我?刚用来擦嘴了呢?”
“无?妨,”岑暨轻咳一声,目光忍不住在她脸上游移一瞬,若无?其事低声:“反正连口水都吃过多次了。”
燕宁:“?”
没错过某人小幅度吞咽动作,燕宁先是?一愣,随即气笑,啐道:“骚话说?来就来,还搁这儿害羞个屁,可真够能装的你!”
“这不是?骚话,”岑暨抿唇,小声抗议:“分明就是?实事求是?,有感?而发。”
燕宁的回答是?直接一巴掌糊了过去:“闭嘴!”
“...哦。”
...
两块红豆酥下肚,立时就让岑暨羞臊尽退春风得?意如初,然后压力就给到燕宁这边。
或许是?为了弥补上午错失的亲近时光,岑暨直接化身狗皮膏药硬要跟她玩牵手游戏,大庭广众之下燕宁当然是?严厉拒绝,然后岑暨就委屈脸,说?什么昨晚答应的,让他今天牵个够,做人怎么能出尔反尔,这是?在他本就脆弱的心头撒盐。
燕宁被他叨叨得?没办法,只能妥协...才怪!
孩子痴缠耍无?赖,多半是?欠的,踹两脚就好,于是?,当岑暨再出现在昌平长公主等人面前?的时候,衣袍下摆就多了两个不甚明显的鞋脚印,只是?并?无?人注意,因为大家伙儿的关注点都已经被正与昌平长公主谈笑的僧人所吸引。
僧人约莫五六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袈裟,白面无?须,头顶光亮,身形颇为富态,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那画中?弥勒。
察觉到燕宁打量目光,僧人抬眼,笑着打了个佛偈,昌平长公主这才发现燕宁已经归队了,忙招手唤燕宁过来,扶着她的胳膊介绍:“这位便是?栖禅寺的住持方丈,了枯大师。”
燕宁对?栖禅寺的住持方丈早有耳闻,据说?精通佛法,还曾游历四方祖师经书,算是?栖禅寺的一块活字招牌。
但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了枯大师今年应该已经七八十岁了吧,她还以为是?一位仙风道骨清瘦如竹一看?就很有得?道高僧模样的老者,结果这...形象差别有点大啊!
“这位小友便是?公主说?的燕姑娘了吧,”了枯大师率先朝燕宁问好,像是?看?出燕宁心中?疑惑,他笑道:“小友可是?觉得?贫僧与传闻不符?”
没想到昌平长公主已经跟了枯大师说?起?她了,燕宁还有些惊讶,待听了枯大师问话,她摸了摸鼻子,诚恳点头:“是?有那么一点...所以敢问大师,您今年贵庚?”
了枯大师笑呵呵:“不多不少,到今年正好两个甲子整。”
好家伙!
两个甲子得?有一百二十岁,这哪儿是?得?道高僧,分明就是?活化石啊!
燕宁瞪大了眼,还没等她求问养生驻颜秘诀,看?有啥佛经念了能够延年益寿青春不老,昌平长公主就已没忍住笑出声:“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了枯你怎地连小姑娘也骗,别听他瞎扯,哪儿来什么俩甲子,一甲子都没满呢。”
燕宁再次错愕:“...啊?”
没满六十?
了枯大师显然跟昌平长公主还算熟络,虚报年龄被揭穿,他也不尴尬,反而笑呵呵来了一句“真亦假假亦真,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所道是?人生如戏,何必较真”,说?完还不忘打了个佛偈,给人的感?觉要多正经有多正经,看?得?燕宁不禁嘴角抽搐,心中?默默给贴上乐子人标签。
难怪说?百闻不如一见?,谁家高僧张嘴就是?谎言呐!
“小友似乎很失望?”了枯大师问。
燕宁叹气:“本来打算向您请教养颜秘诀来着的。”
谁曾想年龄是?假,纯自然生长,还隐隐有超前?趋势啊!
燕宁过分真诚的回答还让了枯大师噎了一下,但很快他又笑开:“小友想青春永驻,这又有何难?”
“欸?”
此话不出,不光是?燕宁,就连昌平长公主都投来好奇目光,在两人如出一辙灼灼目光注视下,了枯大师云淡风轻作答:“俗世无?法,但可求周公。”
翻译一下就是?,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