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死者连衣裳都用的最普通的布料,衣领袖口都磨出毛了还舍不得换,又怎么会舍得用价格昂贵的绢帕?”

“对哦!”

秦执下意识跟着点头:“有道理。”

秦执之前觉得绢帕没什么稀奇,是因为他在官家小姐手里见的多了,可他却忘了绢缎昂贵,不是所有人都舍得用绢缎来做帕子的。

只见燕宁信步过来,在岑暨怔愣之际,十分自然的就从他手中将帕子给拿了过来:“绢帕在市面上的价格差不多是在四五十文左右,而一个大肉包子只需三文钱,从死者的穿衣打扮来看,显然是不会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一条帕子。”

“而且这帕子被人保存的很好,洁白如新,也不像是经常会拿出来用的样子。”

燕宁指着帕子右下方绣的那枝桃花,笑着看向秦执:“你平常用帕子会用这种带花儿的?”

“不不不,”秦执脑袋立马就摇成了拨浪鼓:“这也太花里胡哨了,我一个大男人用这么花干嘛,随便扯块布不就行了?”

“那你会将帕子叠得这么整齐小心翼翼贴身放好?”

秦执撇嘴:“帕子不就是拿来用的吗?为啥还要小心翼翼贴身放,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等等,我懂了!”

秦执脑中灵光一闪,赶忙道:“这帕子不是死者的,是有人送他的,能让他对帕子都这么珍视,只能说明送帕子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而且从样式上看,这人极有可能是位女子,还是有钱的女子!”

“一般男女之间送帕子有定情之意,这姑娘极有可能是死者的相好,虽然也有可能是他娘...不过他娘应该不会用这种帕子。”

“...那就只可能是相好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同乡定情姑娘送的,还是在澧县认识的人送的,如果是在澧县...那是不是说也有可能是情杀?”

秦执越说越顺溜,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思路这么顺畅过,不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完就立马看向燕宁,急切得到证实:“燕姑娘,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不错!”

见秦执一脸求夸夸的模样,燕宁失笑,毫不吝啬给予夸奖,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说的非常好。”

秦执方才的推断就是燕宁心中想的,帕子虽然不起眼,但出现在死者身上就很违和。

燕宁刚看了一下,帕子绣工不算好,如果是从市面上买的,那肯定会比这精致,八成是那位送帕子的姑娘自己绣的。

在古代送帕子与送簪子都有定情的意思,就像秦执所说,若是在澧县认识的姑娘,那就不排除有情杀的可能性,具体还得先将死者的人际关系网摸清楚。

秦执得了肯定,不禁喜上眉梢,连腰杆都不觉挺直了。

瞧,他也是有破案天赋的,就说嘛,他聪明着呢!

秦执心中得意,面上却还是作出一副谦虚的表情:“哪里哪里,多亏了有燕姑娘点拨,没想到燕姑娘不仅会验尸,还连这都观察到了,燕姑娘真厉害。”

看着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瞬间倒戈开始对燕宁大肆吹捧的自家下属,莫名其妙就再次被抢了台词的岑暨:“.......”

这下属不能要了,干脆埋了吧!

岑暨闭了闭眼,万分冷静的想。

秦执与燕宁正在就那张绢帕发散思维,突然外头有衙差匆匆跑来:“岑世子,燕姑娘,大人请您们去公堂。”

“......”

第21章 乌鸦落在黑猪背上

正所谓“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寻常百姓几乎没有人愿意平白无事总与衙门打交道,但凡是进了这公堂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背了官司,燕宁也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站...啊不,坐在这古代公堂之上,而且还是以仵作旁听者的身份。

眼下公堂已经设起来了,只见苏县令一身绿色上绣仙鹤圆领官服,头戴同色公服幞头端坐于案后,面前是一张三尺红木公案,上头还放着两个签筒,分别是红、绿头签,底下两派衙役顺序排开,手持杀威棒,神情肃穆,公堂上那种紧张严肃氛围一下子烘托出来了。

燕宁还有幸得了个座位,就在主位左下手,旁边就是负责记录的衙门师爷。

燕宁:莫名还有点激动是肿么回事?

此时众人的全部关注点都在公堂中央那一跪一站的那俩男人身上。

站着的那个约莫二十来岁,身穿湛蓝色长衫,神情略有倨傲,另一个跪着的中年男人虽然打扮的也挺富贵,但行为举止显然就要畏缩许多,时不时还抬手擦擦汗,显然是对自己身处公堂感到十分紧张。

苏县令手下的衙差们办事还算麻利,一上午的功夫就已经顺藤摸瓜将死者具体的身份信息,以及平时人际往来关系网都摸排的差不多了,其中这两人算是与死者接触最多。

穿蓝衣裳的那个是与死者住同一家客栈的今科举子,与死者还是同乡,姓王,名叫王少鸣,中年男人则是城南迎宾客栈的老板,死者来澧县的这两个月都是住在那儿。

燕宁来的时候就有听带路的衙差将大概情况都介绍了,死者杨佑,永州安怀县人士,今年二十有六,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年前来的澧县,一直住在城南迎宾客栈。

因为死者性格比较孤僻内敛,平时并不大出来与人交往,多半时间都是独自在房间里温书习字,偶尔会在客栈门口设桌帮人写信代笔赚点生活费。

据客栈老板所说,死者平常少言寡语,并未见与什么人交恶,如果硬要说有矛盾的话,那就是这个与死者出自同乡的举子,王少鸣。

王少鸣是年后才来客栈的,跟死者囊中羞涩就连住客栈也只能住隔音最差最便宜的房间不同,王少鸣显然经济条件要好许多,吃住都是最好的。

由于他出手阔绰又爱交际,很快就打开了澧县的文人圈子,时常见他呼友结伴在客栈吟诗作对,一个多月下来,书没见他温习多少,朋友倒是交了一大堆。

按理说王少鸣与死者出自同乡,本该更加亲近才对,毕竟他乡遇故知出门就是伴嘛,结果王少鸣却像是与死者从前就有过节,平常玩不叫他也就罢了,偶尔见到了还要冷嘲热讽一番,言语间十分不客气。

因两人都是长租客,客栈老板多少对他们也有些关注,据他说,自己时常能见到王少鸣去找死者杨佑的茬儿,而杨佑性子偏内敛,大概也是知道王少鸣不好招惹,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与他正面交锋,只默默避开,但偶尔也有例外

“...杨举子是六天前在小店退的房,吃了午饭才走,约莫是申时初左右离的店,当时小人还说都已经是下午了,不一会儿就要天黑,就是赶路也不必这么着急,不如第二日早上再走时间也宽裕,可杨举子只说没关系,小人也不好再留...”

客栈老板一边擦着额上冒出的细汗,一边努力回想当日情形。

方才衙差们进店的时候给他唬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衙门拿人来了,但他一向都是老实做买卖,赋税什么的都按时交了的啊,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衙差们这么大动干戈。

结果没想到衙差们一进来就只问他店里是不是有个叫杨佑的租客,客栈老板这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犯事儿就好。

但一听说是那位杨举子出事了,他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又提了起来,人虽然已经走了,但好歹是在他店里住了几个月,就怕出的事儿跟他店里脱不了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这年头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惹上官司,一个弄不好生意就没法儿往下做了。

客栈老板心中惴惴,他也旁敲侧击想问清楚那位杨举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可衙差们却偏不说,只问杨举人平时都与哪些人来往,又与谁有恩怨纠葛,客栈老板自然是实话实说,然后就有了蓝衣举子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