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了。”
燕宁烦躁,赶苍蝇式摆手:“请给我提供一个安静的办公环境,谢谢。”
岑暨:“......”
合着他就多?余呗!
...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开始西斜,原本?荒凉的矮丘这会儿已经乌压压挤满了人,都是?听说有官府来?人搁这儿开棺验尸后赶来?凑热闹的。
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但凡出点什么事,不用多?少时间就能传的满村皆知?,更不用说是?开棺验尸这种?称得上震惊四?座的大新闻。
白婉儿的案子在赵家庄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这桩早就已经尘埃落定的命案时隔半月会再翻出来?。
秉持着猎奇心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众人只增不减,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好事者还试图找赵兴业探听情况,却?被?柳婶子给一一拦了回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合着死的不是?自己媳妇呗。
柳婶子凶巴巴赶走想要看热闹的人,见赵兴业还呆坐在大树下,微垂着头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对周围议论充耳不闻,柳婶子叹了口气,有心想要安慰两句,却?又怕说多?了反惹人不痛快。
思来?想去柳婶子也就没多?这个嘴,只在心里嘀咕怎么验尸还没出个结果。
说到开棺验尸,直到这会儿想起来?柳婶子都还心里发憷,特别是?在得知?负责验尸的仵作就是?方才问话的那位年轻姑娘后,她就没见过谁家姑娘能有这么大胆子敢在死人身上捣腾的,今儿还真是?开了眼了...
这边柳婶子还在胡乱猜想,另一边,看着验尸新发现,燕宁轻“呵”一声:“看来?今儿这坟还真没白掘!”
第141章 竹签
树梢沙沙作响, 带来凉风徐徐,白?婉儿的尸首已经被处理妥当重新装棺,但空气中那股令人几欲作呕的腐臭味儿还未完全散去, 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人脑中那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柳婶子拘谨站在一旁, 闻着那无?孔不入的销魂臭味儿, 她脸上不禁露出类似于痛苦面具的表情, 有心想要捂住鼻子,但见?周围人都没动,她也不好搞特殊,只?能扭曲着脸尽量不去看不远处的棺材,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瓮声瓮气问?:“大人,可是验尸有结果了?”
柳婶子本来还等的有些不耐烦,结果下一刻就被人告知验尸已经结束,并被人领了过来。
看着面前站着的神色不辨喜怒的俊美青年,柳婶子心中颇为忐忑, 主要是刚才那一波恐吓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搞不懂这会儿将?她叫来干嘛, 难不成是还有话要问??
关?键是她也是事后才得知消息,对白?婉儿的死全然不知情啊, 总不能查出?来是与她相?关?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 柳婶子脸色一白?,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在贵人们面前说白?婉儿的坏话,这下可好, 可千万别因为一时嘴碎就将?自己给搭进去了啊, 生怕一不小?心就与命案扯上关?系,柳婶子慌忙道:“大人明鉴, 我可从来没害过人,更没害过婉儿,她的死与我无?关?呐。”
见?柳婶子不知道脑补到了什么,一副惊慌失措模样,燕宁扣上工具箱,不慌不忙起身:“大娘放心,衙门断案也是讲证据的,不至于随随便便就往人头上扣屎盆子,只?是还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
一听自己不会背上人命官司,柳婶子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她长松一口气,朝燕宁尴尬笑了笑,忙表态:“不知大人想问?什么,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燕宁也不跟柳婶子客气,直接就问?:“听说白?婉儿的丧仪是您帮着操办的?她的尸首是谁入的殓?”
燕宁问?话的同时还不忘瞥了一眼站在柳婶子旁边的赵兴业,见?他身体微不可查的一僵,脸上似有紧张之色,燕宁眼睛微眯,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猜想。
“大人严重,民?妇哪儿担得起一声‘您’?”
柳婶子连连摆手?,表现的很是谦逊,虽然不知道燕宁为何这样问?,她还是老实作答:“回大人的话,兴业他娘去世?的早,婉儿乍然出?事也没个人帮衬,民?妇怕兴业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搭了把手?,帮着置办棺材什么的,只?是婉儿是被人害死的,这事儿到底不光彩,加上事急从权,丧事也就办的简单了些...”
柳婶子说的还算委婉,白?婉儿是非正?常死亡,又是奸|杀这种不体面的死法,说的难听一点甚至都算得上是一桩丑闻,只?恨不得藏着掖着才好,自然不可能像喜丧那样大肆操办。
前一天才将?尸首给领回来,第二天天不亮就给抬上来埋了,至于为何埋在这荒郊野地,也是因为有横死不入祖坟的说法,就怕扰了自家风水。
“...至于入殓,兴业与婉儿情深义重,婉儿的身后事几乎都是他亲自打理,并未假借他人...”
按照规矩,死后下葬当然不是直接往土里一埋这么简单,净身穿衣是最起码的。
原本是该由白?慧娘这个姐姐来做,只?是白?慧娘生病卧床自顾不暇,这一活计也就落到了赵兴业这个夫婿头上,但时下鲜少有丈夫帮着擦身的,柳婶子本来想代劳,却被赵兴业拒绝,可以?说很是难得了。
柳婶子有意想为赵兴业说好话,话里话外都在说赵兴业对白?婉儿如何如何好,甚至还抱着白?婉儿的尸身枯坐了一天谁都不见?,入殓的时候更是伤心欲绝。
柳婶子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惋惜老天不长眼,偏叫一对小?夫妻阴阳两绝,柳婶子描述的感人,赵兴业则一言不发形容落寞,似乎还沉浸在痛失爱妻的悲伤中不可自拔。
将?赵兴业这副表现尽收眼底,想到方才验尸发现,岑暨眼中露出?一丝讽意,冷不防问?:“赵秀才,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岑暨鼻子里塞的那团棉花已经取下,声音不复先前瓮声瓮气,他淡淡看着赵兴业,虽然只?是简单一句问?话,无?形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赵兴业脸色微僵,但很快就调整好表情,面露悲伤:“大人先前说婉儿死因存疑,所以?要开棺验尸,如今棺也开了,尸体也验了,可有什么收获?总不能是白?折腾一回吧。”
赵兴业眼眶微红,看向燕宁的目光中隐有愤愤之意。
常言道入土为安,开棺验尸本就不利于亡灵安息,加上赵兴业一开始并不同意,算是半强迫性?质,有收获还好,若是这么大动静却一无?所获,少不得说衙门仗势欺人办事不力,多少是有些不占理。
“赵秀才放心,自然不是白?折腾。”
对于赵兴业话中谴责,燕宁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只?问?:“白?婉儿的尸首可是你亲自入殓的?”
这个问?题柳婶子刚才已经回答过,不是赵兴业说否认就能否认的,他面皮一抽,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是。”
“那好,”燕宁定定看他片刻,直到赵兴业脸色发白?,额头开始冒出?细密汗珠,她倏地嗤笑一声,冷道:“那请你告诉我,白?婉儿体内嵌入的竹签是从哪儿来的?”
“什么?”
柳婶子失声:“什么竹签?”
燕宁不言,只?将?手?中捏着的巾帕散开,里面摆着的赫然是一根约莫三寸左右的细竹签,竹签上沾有秽渍,巾帕上都染上了污痕。
想到方才所见?,燕宁闭了闭眼,看向赵兴业的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这竹签是从白?婉儿体内取出?,她身体有明显的摧残痕迹,结合竹签来看,应是被竹签戳弄所伤。”
“刑部仵作验尸记录上可没有竹签戳刺这一条,既然白?婉儿的尸体是由你亲自清理入殓,中间未假手?他人,那这竹签的来历,想必赵秀才你是清楚的吧。”燕宁淡声。
“不会吧,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