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宁看来,秦执清了?清嗓子,兴致勃勃:“您想啊,白慧娘跟白婉儿?姐妹俩相依为命多年,照钱大钧说的,白慧娘对白婉儿?十分?疼爱,有?什么好的都想着这个妹妹,几乎是?将妹妹当女儿?养,结果到头来妹妹却一声不吭的和自己的丈夫厮混在了?一起,这不妥妥一白眼儿?狼么。”
“而且不是?说白慧娘性?子刚烈,脾气算不得和善么,连钱大钧说想纳妾她都能提刀追出三里地,这要是?发现钱大钧居然和她妹妹睡了?,那还不得气昏了?头,愤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设计杀了?这对奸夫□□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秦执挠了?挠脸,若有?所思:“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好像一个人还完不成,得要有?帮手才行。”
经历了?几桩命案的洗礼,秦执也?算是?成长了?,不再像从前?一样一问三不知,知道?开动自己的小脑瓜循着已知线索去推理。
这年头人性?经不起考验,别说是?姐妹之间反目成仇,就连儿?子杀父亲,丈夫杀妻子的案子都多了?去了?。
如果当真是?情杀,就冲白婉儿?和钱大钧之间的私情,那么首当其冲白慧娘的嫌疑最大。
但显然,就算是?白慧娘的主使,那必然也?还有?个帮凶,而且一定是?个男子。
毕竟白婉儿?身上?被奸|淫的痕迹可是?实打实的,甚至还是?丧心?病狂的奸|尸,女子肯定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步的,就是?不知道?那人是?谁。
对于秦执种种揣测,燕宁不置可否,在案件真相没有?查清之前?,任何怀疑都是?允许的,只不过要通过证据来佐证。
倒是?一旁坐着的岑暨见秦执还在喋喋不休,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突然就屈指叩了?叩桌子,语调凉凉:“你声音还可以再大些,最好是?让这府里的人都听见。”
岑暨冷不防出声还把秦执吓了?一跳,转头就见岑暨正面无表情盯着他。
秦执只觉背后仿佛有?阵阵阴风扫过,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就像是?一只被掐住了?命运后脖颈的鸭,到嘴边的话顷刻间就又咽了?回去,同时还有?些欲哭无泪,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说的不对精准踩雷。
显然,秦执不知道?有?个词叫“占有?欲作祟”。
从前?还不觉得,但现在见秦执一口一个“燕姑娘”,恨不得围着燕宁团团转的模样岑暨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整的就跟一开屏花孔雀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对燕宁有?意?思,要不怎么会这么殷勤显摆。
岑暨看得不爽,于是?直接冷声打断。
就在秦执被盯得背脊发凉,恨不得拔腿就跑之际,燕宁出声宛如天籁:“怎么没看见陆兆,他去哪儿?了??”
燕宁刚一出声,秦执就感觉落在自己身上?那道?压迫感十足的冷锐目光骤然撤离,就像是?一块巨石被移开,让他紧绷的心?弦随之一松。
还没等秦执喘口气,就听熟悉的温润男声响起:“我?让他去城外将赵兴业找来,省得待会儿?还得两边来回跑,你不是?说准备开棺验尸么,正好一起办了?。”
跟方才怼秦执时的冷言冷语不假辞色不同,回答燕宁的疑问,岑暨声音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听得秦执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还哽咽不已。
难怪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们世子这就是?典型的有?了?心?上?人属下就不是?人,算是?把变脸如翻书区别对待这套给?玩明白了?。
秦执:我?就不该来!
不知道?秦执心?中悲愤,燕宁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岑暨口中的赵兴业就是?白婉儿?的正牌夫婿,人称一声赵秀才。
“说到这儿?我?还愁呢,”燕宁掐了?掐额角,叹道?:“白婉儿?已经下葬,若是?咱们这边拿不出确凿证据,只怕没那么容易就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不比其他,本来时下人对仵作验尸就不是?那么能够接受,显然都已经下葬了?你还要硬给?掘出来,多多少少是?有?点挑战人心?理承受度。
先前?何珠儿?的案子是?因为有?亲爹妈何老三夫妻一力坚持,但白婉儿?这边若是?赵秀才或者白慧娘不同意?,那还真不好直接去挖坟。
但要是?不再亲自验一遍,燕宁总觉得不放心?。
“这有?什么好愁的?”
岑暨显然就没这个顾虑,见燕宁一脸愁容,似乎在想该怎么办才好,岑暨指腹轻敲桌面,漫不经心?:“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一切以破案为重。”
潜台词就是?,管你同不同意?,我?掘我?的,你随意?。
燕宁:“......”
见燕宁一言难尽看着他,岑暨轻咳了?一声,赶忙收起那副蛮不讲理模样,试图以理服人:“比起入土为安,怎么看都是?抓到真凶最要紧,如此才能真正告慰死者亡灵,若是?有?人一味阻挠开棺验尸,岂不恰好证明这人心?中有?鬼?”
这年头哪个受害者家属不想将真凶绳之以法呢?就像何老三夫妻为了?给?女儿?主持公道?,不惜亲自上?衙门来求开棺验尸一样。
换种说法,格局瞬间打开。
要不就同意?开棺验尸,要不就心?中有?鬼。
这是?二选一吗?
压根就是?没得选!
燕宁恍然,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非一般鸡贼!
不知道?燕宁补充语,岑暨嘴角微翘,不动声色挺直了?背脊。
...
没有?等太久,燕宁很快就见到了?那位据说颇为强干的钱家夫人,白慧娘。
白慧娘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或许是?因为才刚大病了?一场,加上?未施粉黛,她姣好的面容有?些憔悴,病态明显,一头青丝只是?用簪子随意?绾着。
虽然有?丫鬟的搀扶,但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一看就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完全养好,若是?单看她此时状态,很难将她和钱大钧口中能提刀撵他三里地的泼辣妇人联系起来。
不过想想也?是?,丈夫将妹妹奸|杀,一夜之间原本还算美?满的家庭遭遇巨变分?崩离析,任谁受此打击都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除非心?中早就盼着有?这么一天。
白慧娘一来就恭敬行礼,而后就迫不及待开口急声问:“敢问大人,可是?说婉儿?之死另有?隐情?”
方才钱管事去通传的时候白慧娘正在喝药,当听说提刑衙门来人想要重查白婉儿?案子的时候,白慧娘差点失手将药碗打翻,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来。
白慧娘苍白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灼,或许是?太过心?急,刚说完一句话还忍不住呛咳了?几声,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一下子更加惨白,就仿佛一阵风吹过都能将她刮倒似的,看得燕宁都还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还没等她上?前?,就见站在白慧娘身后的钱管事身形一动,快步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而后又回来小心?递给?白慧娘,劝慰:“夫人别急,您这身子才刚好些,别一急又病倒了?。”
白慧娘接过水喝了?两口,又有?丫鬟在旁帮着顺气,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勉力牵唇:“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无妨。”